歉,尊严太奢侈。
裴景耀心想,假如卢三娘像王妤那样对他哭着诉苦,他心里可能好受一些。他按捺住心酸,道:“三娘,是我没用,要是我大哥在这里,程粲他们不敢这么胡作非为。”
卢华英肩头微微一抖,看不清脸色,湿润的睫毛也在颤抖。
裴景耀有些沮丧,果然,三娘更在意他大哥,听到他提起大哥,神色就不一样了。他前天还窃喜遇到三娘的人是自己不是大哥,而且自己的个头终于赶上三娘了,真是一厢情愿。
卢华英沉默了片刻,问:“五郎,你能帮我给一个人带句话吗?”
裴景耀心底酸意如潮,点头。
“你和齐国公世子有没有交情?”
裴景耀一愣,他以为卢华英想让他带口信给大哥。他回过神来,道:“我和齐国公世子只见过几面,柴世子常和他一起去大同市喝酒,我可以让他转达。”
卢华英换了衣物,还是满身酒气,水珠从巾子里淌了下来,她道:“你们提醒世子,小心提防程粲。”
裴景耀有些不解,点了点头,道:“三娘,我答应你,不过你有所不知,程粲和齐国公世子是莫逆之交,关系密切,每次国公府有宴席,世子都会叫上程粲,我还听人说,世子要给程粲说媒。”
言外之意,他和柴雍会帮忙带话,可是挑拨离间没有用,报复不了程粲。
卢华英听得懂他的弦外之意,道:“尽人事罢了。”
裴景耀带着不解离开。
卢华英去卢弘璧屋里看了看,回屋。
王妤没有睡着,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刻睁眼:“腓腓,齐国公世子对你还怀恨在心?”
卢华英坐下擦头发,摇头:“没有。”
王妤语气里满是不安和担忧:“那程粲为什么说他是替齐国公世子出气?”
卢华英坐在黑暗中,水珠顺着长发和脸颊流淌下来,浑身酒气,疲惫不堪,又冷又饿,肩膀、双臂、脖子和脸上都是程粲他们留下的印子,尤其手腕,像是被捏碎了。
她躺下来背对王妤,忍着剧痛揉手上的印子,笑了一笑:“阿嫂,他们七八个青壮男子,都是名列凌烟阁的功臣家子弟,我一个小娘子,他们不先找借口给我定下一个罪名,怎么好心安理得地羞辱我?”
王妤眼里泪光闪动,也转了个身,背对卢华英。
卢华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觥筹交错,火烛辉煌,她一个人占了一条长案,喝了很多酒,没有醉意,齐国公世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挑衅她,一转眼就喝趴下了,忽然有几个人跑过来,抱起酒坛,把满满一坛黄醅酒泼在她身上,她湿透了,瑟瑟发抖。
卢华英冻醒了,手脚冰凉,可是脸却发烫,头昏脑涨,她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压下喉咙里想要呕吐的感觉,起身找了张毯子,把自己裹紧。
风已经停了,月影昏暗,长夜寂寂。
卢华英躺回床上,摸了摸藏在枕边的捣药杵,感到踏实了些,闭眼,在痛苦中入睡。
……
第二天。
柴雍和裴景耀去市坊转了一圈,甩开武延兴的耳目后,绕路去看望卢华英。
王妤对二人的来访诚惶诚恐,道:“三娘去城门了,代替二叔做苦力。”
裴景耀霍地站了起来。
……
府兵队长点名时再一次看到站在人群里的卢华英,皱起眉头,闻到酒气,他脸色一沉,斥道:“喝酒了?滚回去!”
卢华英摇头,站得笔直:“我没有喝酒,是擦的药酒。”
府兵队长走开了。
卢华英挑起一担石头,放稳担子,避开肩膀上留下的紫红色印子,大步往上走。
她走到哪里,哪里一阵窃窃私语,异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有时,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响声,有人故意把石头扔到了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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