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命,但我相信,若先帝只能留下一句遗言,也必定是要和姐姐生死同衾。
无可奈何的生死已经叫他们分离了许多年,大汗和姐姐都该等急了,早该让他们再见了。
先帝的深情至死不渝,所以即便再重来一世,我仍旧不会同姐姐争,只不过我也不愿再入宫了。
布木布泰在闭上眼睛之前想:
下一世,我也要找到我自己的一心一意,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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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一生有过许多女人,但真正爱的那一个,却偏偏没能相守到老。”
说是遗憾并不完全贴切,后来我甚至恨她,恨她倒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出现,也好过离开时让我痛不欲生。
他们时常说朕冷血无情,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可以手足相残,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卑劣地利用女人。
她们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也是寂寥深宫中的红粉枯骨,为巩固朕的皇位各有贡献,朕半点也不愧疚,可她不一样。
她同样怀揣着政治目的而来,朕也同样需要她带来的政治利益,各取所需,其实很公平。
可是不意料想,我竟会动心。
科尔沁需要一位小皇子,可哲哲与布木布泰嫁入盛京多年,各自生下了三个女儿,却迟迟没有一个让我们的联盟能得到巩固的阿哥。
朕其实并不在乎,没有科尔沁,还有其他的蒙古部落、满清大族,朕不缺儿子,但科尔沁在乎。
于是科尔沁送来了她。
向来美人易得,真心难求,我自己从不付出真心,所以也并不想着要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她是由科尔沁的吴克善送嫁来盛京的,在那之前,朕已同她见过一面。
这样说比较委婉,其实就是相看,科尔沁美女如云,却未必个个都能合朕的心意,只有朕喜欢,她才能入宫来。
当然,朕喜欢她。
喜欢这种东西很奇怪,数年相伴的夫妻之间也未必曾有过一瞬动心,素未谋面之人却能一瞥惊鸿。
朕敢拿性命向长生天起誓,在遇到她之前,朕从未动过心。
其实朕原本是并不在乎女人的容貌的,只要她们能带来朕想要的政治利益,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背靠雄强部族,貌若无盐也能身居正位,国色天香若是无用,朕也不会多看一眼。
那天其实很奇怪,听说科尔沁的来人已经到了,朕原本是不想去看的,科尔沁的目的只不过是想留下一个拥有黄金血脉的阿哥,他们送来谁都好。
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所感召,朕不仅去了,甚至还去了大清门亲迎。
只那一眼。
只那一眼,朕就确认了自己喜欢她。
我的意中人原本面目模糊,在梦中屡屡出现却从不留下芳踪,叫我如同水中望月,雾里看花,始终觉得虚幻不定,无从期盼。
但当看到她时,我便确定,原来我的意中人该是长着她的样子。
风雪中一只素白纤瘦的手掀开马车轿帘,眼睛只是微微一抬便重新垂了下去,微蹙着眉,唇上只有一层浅淡的血色,身形单薄。
她当时称不上姿容极美,甚至还有些弱柳扶风的病态,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朕却觉得无人能再入眼中。
为了抹掉她在草原上过往的伤痛,也为了我自己的思慕之情,朕赐她满文名为海兰珠,从此以后,她只是我的珍宝。
她初时畏惧朕,担忧来到盛京后的未来,朕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让她真正对我打开心扉,也才终于知道了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
后来我果真得到了一个有着黄金血脉的小阿哥,朕同她都很高兴。
然而在半年之后,我却失去了那个孩子,也一并失去了她。
我早该察觉的,从那之后她一日又一日的消瘦下去,初见时笼在眉宇间的哀愁又回来了。
她如同爱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那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