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本以为,皇帝是不用自己去打仗的,哪里至于每场战役都御驾亲征啊,那不是要累死了,让底下的将军们去就行了,但事实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皇太极打啥仗都自己去,动不动就出去个俩仨月,不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就是在打仗回来的路上。
多铎进宫来跟自己告别那次,没过几天,海兰珠抱着他去大清门给军队送行,阖宫的大小福晋们都去了。
然后平安惊奇的发现,皇太极全副披挂,也赫然在列。
他新爹穿着一身明黄的披挂铠甲,显得格外气宇轩昂,坐在马上发号施令,是平安从未见过的样子。
此次出征,皇太极率领两黄旗,多铎多尔衮带着两白旗,再加上已经被从圈禁中赦免的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共是五旗的队伍。
军队集结完毕,各位旗主也已经准备好了,皇太极冲着城楼上的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潇洒的拍马便行。
五旗军队跟在他后面,马蹄踏起飞扬的黄烟,待到烟尘落定,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直到平安生辰前夕,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他新爹可能是在外征战奔忙,写回来给母亲的信上讨论战局,说些思念的话,全是感情,毫无技巧,已经彻底把他这个崽给忘了。
平安不用看到信纸上写了什么,只需要看看母亲脸上的绯红,就能知道肯定又是些什么酸话,不然海兰珠怎么突然不念了。
前半截写的关于战事的内容,母亲都念给他听了,念着念着声音越来越小,海兰珠的脸也越来越红,平安哒哒哒的溜达到母亲身边,抱着她的小腿。
他就只有这么高了,这个角度看不见桌上的信纸写了什么,只能等着母亲把他抱起来。
这小子对什么都好奇,又不认识字,也不怕他看到皇太极写了什么,待海兰珠稍微平复了一下脸上的热意,把八阿哥抱起来,
“平安也想看看阿玛写了什么吗?”
平安点点头,他在母亲怀里伸头一瞧,
哦豁,蝌蚪。
没有诋毁皇太极书法的意思,他是真的不认识满文。
皇太极的书信放在桌案上,倒是挺厚实的一沓,看着怎么也得有七八张纸,就是全写的满文,曲里拐弯的字一个接一个,平安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看。
海兰珠把那些书信在桌案上摊开,一直到最后一页,熟悉字体和内容的直接双重冲击平安的眼睛。
诗词要用汉文写才那种独特的韵味,所以在那一张信纸的开头,写着一句斗大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①”
虽然有点夸张,但熟悉的文字内容让平安直接瞳孔地震,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汉字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冲击。
看别人的情书是令人不齿的行为,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爹。
平安一下就把头扭开了,也顾不得藏拙了,
“羞羞!”
皇太极对汉学有些研究,谁知道会不会也有些作诗的天赋,他怕再多看一眼,把自己好不容易长的几颗牙给酸掉了。
海兰珠一愣,平安现在说话还不太利索,说话不会拐弯,经常是两个叠字一起往外蹦,阿玛额吉难度太高,从来说不成,只会模糊的发出一些简单的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
今日也是如此,他看着皇太极的信,突然说羞,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看懂了信中的内容。
她从来不记得有让八阿哥接触过任何文字,而且一个一岁的小娃娃,能看懂汉文诗句,是不是好像不太对劲?
不等她再说什么,怀里的小娃娃扭了扭转过来冲着海兰珠,伸出食指轻轻在自己软乎乎的脸蛋上扒拉了两下,
“红红,羞羞!”
原来是说自己脸红了,所以羞,这个确实是教过,海兰珠松了口气,恢复了笑容,把八阿哥软乎乎的身体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