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曳尽力控制住神色, 不让郁婳发现自己的异常。他将发白的指节藏进了宽大的袖袍之中。
郁婳狐疑地看着他,将他攥紧手心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收入了眼底。
涂山曳试图平静地随口一问:“这块玉佩,我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郁婳之前闹脾气的时候将玉佩扔了,现在找回来了就贴身放着了。
见涂山曳的神情, 郁婳微微蹙眉, “这块玉佩不是你送我的吗?怎么了?”
“没事, 没什么。”涂山曳恢复了平静神色, “可能是这块玉佩太精美了。”
郁婳看着他, 却没有说什么。
涂山曳扯开话题,又问起郁婳想要什么款式的花灯,他可以自己做。
一提起这个话题, 郁婳就兴奋了不少。
他在话本子上看了不少关于人间庙会的故事,近来对花灯有着极强的兴趣。
平日里郁婳话并不多,只有提起感兴趣的事物时才会多说几句。涂山曳眉眼含笑地看着爱人兴致勃勃地讲着什么, 心却仍沉在谷底。
郁婳早已将司南佩放在了里衣内,没有再露出半分。
涂山曳强笑着和他说了许多,两个人聊到天南地北。
今夜星光暗淡, 独有月色明亮。
他们坐在屋顶, 郁婳忽然开口问他:“你成的是什么神?我听闻上古时期有风神, 有水神, 就连我们现在看见的月亮也有神祇掌管。看见月亮, 就是看见月神。”
“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还能有个念想。”
涂山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过几日他就不是神了。
到那时他会灰飞烟灭, 化作无处不在的风。
天空的云是他,吹动风幡的风也是他, 这世上万物受他气运滋养, 如果他死了, 魂魄自然是散落在三界各地。
许久之后,涂山曳的喉结微微滑动,尽量不让声音太过干涩:“你要是想见我,就抬头看天。”
他这句话得到了郁婳清清冷冷一个眼神。
后者有些不悦,芙蓉面上露出几分冷意:“你的正确回答应该是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涂山曳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后知后觉地说:“抱歉。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会化作风,永远永远永远陪伴你。
郁婳这才弯了弯唇角,露出笑意来。
涂山曳看着他的笑,不由得跟着牵动了一下唇角,心却酸痛。
当夜,屋内烛光全灭。
两个人一顿折腾,郁婳已经沉沉睡去了,涂山曳把他抱回了床上。
躺在美人榻上的美人睡的实在安静,眉眼缱绻,眼尾还勾着一抹红晕。
涂山曳坐在床边许久,才掀开郁婳的里衣。
闪耀着荧光的司南佩暴露在了空气中。
涂山曳敛下眼睫,神色莫测。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块司南佩。
郁婳因为他的动作轻轻皱了皱眉,甚至还推了推涂山曳的手臂,还带着吻痕的皮肤因为动作露出了一块。
涂山曳将司南佩放在手中,紧紧攥住。
指节因为动作微微发白,片刻之后,被称为神物的司南佩成为了他手中的一片齑粉。
他再随手变幻出一个与方才的司南佩别无二致的玉佩,轻轻地系在了郁婳脖颈处。
做完一切,涂山曳轻轻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他刚要上榻,就听见放在茶几上的八卦盘微微震动。
涂山曳刚拿起八卦盘,就听见小师弟的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大师兄,天有异象……”小师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师父供了出来,“师父他老人家说万妖窟有危险,让我劝你回来。”
小师弟虽然年幼,却知道掌门内心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冷硬,他不大的手掌抓着八卦盘,继续道:“大师兄,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