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除了露出来的裘衣被雪打湿了,其余的都是好好的。
婢女将主子安顿好,就赶紧退下了。
被子干净温暖散发着清润的檀香,躲进被子的江嘤嘤仍旧固执的拉着李燃不愿撒手。李燃解了被打湿了狐裘,去换了身寝衣躺在外侧,捏着她的手,答应她不走。
角落里猊兽香炉里燃着的是从前在京中时的熏香,恍恍惚惚间就好像将人带回到那个时间。
江嘤嘤闭着眼睛抱怨:“这里一点也不好,不及京中一分。”
这里没有李环,没有母妃,没有她喜欢的院子,那些金灿灿的钗环显然也不适合这里。
“我们很快就回去了。”李燃十指轻轻的抚过她的发,保证道,“到时候还回原来的府邸住一段时间,皇子府留了人,一切都有打理和从前一样。”
江嘤嘤闭着眼睛,手上扯着他的衣带:“李环说,咱们走之前院子里一起种的那株橘子挂了好多果子,不知道等回去的时候还能不能吃到。也不知道是酸的,还是甜的?”
“今年吃不到就等来年,不差这一时。”
李燃说着修长的手给她掖好被子,视线飘向窗外的方向,嘴角扬起的温暖的笑叫他想到了从前在京中的日子,“嘤嘤种的橘子,定然是最甜的。”
“李燃,你是不是要走了?”
江嘤嘤勾着他的手指,睁开眼看着他,“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李燃抱了抱她,他们自然会一起回去。
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带兵回去,让那些不臣服的人先低头。
***
陛下病重,太子日日侍疾在侧,从不敢懈怠。世人皆赞扬,太子仁孝之心天地可鉴。
只有李恒知道,父皇其实也非全然对李燃心狠,否则在杨家倒塌的时候便会将他处置了。
元节将至,宫里热热闹闹的。陛下偶尔会睁开眼,向四下望去,就能看到太子端着汤药侍奉在侧。
“父皇。”看到人醒了,李恒立刻迎了上去。
“李燃,未曾回来吗?”老皇帝面色苍老
灰白,他身子自贵妃去后一日千里的衰退,太医也找不到原因,只道是忧思成疾。
李恒面色苍白了一瞬,肉眼不仔细根本瞧不出来,他捧着药碗垂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语气平静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愧疚:“未曾。”
早在数月前,父皇身体还未曾这样衰败前就让人给平州去了旨意,召安王元节回京,祭宗庙。
李恒让人将旨意多扣了一个月,加上山高路远,估计送到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他当然不想李燃在父皇还清醒的时候回来,无人发现,杨源正死后,陛下从前对李燃的偏见突然就少了很多,也没有了敌对的理由。
可能就连父皇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从前如鲠在喉的到底是什么。总归不是李燃,他到底是贵妃留给他的唯一子嗣。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他不能让李燃再出现在父皇面前。
他依旧可以是一个仁慈的储君,他可以在李燃死后,善待他留下的忠臣仆从以及遗孀。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任然是这个储君,或者更进一步。
李恒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优柔寡断的李恒了,即便是裴建不在身边的日子,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一切。若是李燃还在这里,就会发现他气质神态已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听到李恒的答案,老皇帝眼底的那束光熄灭了,变得更加浑浊苍老。他挥了挥手,不想再与太子交谈。
李恒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被养的太温顺了点,没见过皇帝最黑暗的一面。
自古帝王家疑心最重,尤其是一个已经老迈的皇帝。他原本忌惮杨家,将二子的左膀右臂斩断,又将其爪牙斩去,将其丢到一个荒凉偏芜之地任由其自生自灭。
将这些事做完之后,这个孩子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很难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