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范进非常清楚这王家堡不是什么好地方,派家丁去大集上硬拉人入堡更不是什么光彩行为,再加上随便拉出一个家丁都这么强于算计,且手段狠辣,整个王家堡似乎透着股邪性。
只是看他王家堡这么大的阵仗,流贼兴起的事儿应该是真的。只是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朝代,汉人统领江山这一点是肯定的了。唯一看不出来的是到底是隋唐还是宋明?抑或更早?
看来自己已经无法回到曾经的时代了,在这明显是乱世的古代,自己能够依仗的,只有曾经过目不忘的记下的历史知识,以及超出时代的见识经验了。只是这王家堡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有那王福,一个难搞的家丁,威胁到了自己的生死存亡,自己定要早日寻得脱身之法才是!
打定主意后,范进不再与王福虚与委蛇,从一个卖布头儿的小贩那里赊了几块大一点的布,仔细修饰了行头,把所有外露的外在因素遮挡好之后,便和大家一起上路。
众人走的很慢,随着走,随着有赶集人的家属被里正通知而加入队伍,更印证了此刻匪患将至的紧迫程度。队伍越来越大,走到了当日傍晚日头偏西,也只堪堪走了二十几里。距离王家堡还有一半,担心路遇流民埋伏,王福不敢在夜间继续赶路,赶紧吩咐众人在地上挖起地窝子,打算将就一宿,明日继续赶路。
古时赶夜路是十分危险的,没有北斗和GPS,更没有汽车和高铁,三十公里的路程竟然需要走两天。王福的决定倒是没有错,只是这扩大到了两百人的民众队伍,渐渐的烦躁起来。
“天快黑了,小哥,这么冷的天,挖个坑就可以过夜吗?”范进看到拿着家丁发下来的橛子挖坑的卖布小哥,好奇的道。
卖布小哥正是那李老三,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这个放倒邹刚的怪汉,歪了歪脖子道:
“好汉,这地窝子虽说比不上地炕,但烧了火扛过一晚上是不碍的。”
李老三虽然是庄稼汉,但浑身上下透着股精明劲,浑身的朴实又让人感觉十分踏实。范进觉得这人十分投缘,有种安心的感觉,便套磁道“小哥,俺多年未回开封,不知这王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怎还如此请我等去避难,可怜那
卖枣子的兄弟,这般死法,官府不管吗?”范进眼珠子乱转,小心翼翼的套着话。
这卖枣小哥和李老三最是相熟,见这怪汉说到这里,不禁愤然道:
“官府?官府管个屁了,收租课税时缴的比流贼来的还快,真要有事,哪敢去找那青天大老爷们?”
范进觉得这时代一条人命竟然如此不值钱,不禁缩了缩脑袋,道:
“那王家家主何许人也?”
可能是认为范进态度和气,李老三愿意跟他聊聊,歇歇力气,道:
“这个王家,可是左近有名的士绅老爷,他家土地多,粮食多,骡马多,长工多,结结实实的土财主,别说咱土里刨食儿的,就算是有钱人家,又有多少看着他家眼红呐……”
听到这里,范进明白了,特么的,越到危险时刻,这有钱人越是胆小,道理亘古不变啊。我算懂了,原来是王家担心这流贼攻破堡寨,强抢财物,竟然可以在大集上拉壮丁,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不过,知道了此间前因后果的范进反而放下心来,最起码不用在野外逃窜了不是?
于是范进和李老三有一搭没一搭的套着近乎,渐渐熟络起来。通过李老三,他知道了现在是崇祯六年冬月,大明朝朱家的江山。这个年月,让范进倒吸了口凉气……此时可真真正正算得上是乱世了:李自成已经窜入山西成了闯将,虽然被曹文诏率部围在河南,但河南境内其他大小农民军无数,而那一阵风就是在开封附近肆虐的。
而且后金即将在来年大举入关扫秋风,曹文诏又被调到辽东,好好地破贼形势完全被打破,这闯将即将成为闯王,席卷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