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来了兴致,起身梳妆换衣裳:“他又不会相看王八,这还得我自己亲自去。”
雀喜打外头进来,听见她们说王八,插嘴道:“那缸子太深了,姑娘想养王八,至少要放进去几块儿大石头,水半缸,王八好出来晒壳,不然要患病的。”
“拾已都记上。”郁桃说,“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并说来,我刚好出趟门儿。”
雀喜掰着指头细数:“要想好看,下头铺鹅卵石,细细一层水土种水草,水面皮种碗莲,靠缸壁放大石头,再养两条小红鲤鱼,这样布置最妥帖。”
郁桃心道雀喜多懂的人,出门前便一并带上了,选王八少不得行家。
过早晨已经是微热的天儿,马车顺着胡同道往小巷子钻,越往前走,路旁越多商铺,酒肆和角楼。铺头黄幔飞扬,牌匾在后头忽隐忽现。
夹道人来人往,包子铺的热气蒸腾起来直往天上蹿,郁桃扒着窗户,看的十分高兴,就为这份热闹。
鱼鸟市集还在杀猪卖肉的巷道里头,马车行的慢,满脸蛮肉的杀猪师傅提起一盆水冲洗猪头,血水混着污秽淌在路边。
拾已抬手去遮她的眼睛,“姑娘别看这个,晚上做噩梦。”
郁桃不怕,还有几分好奇,“咱们府上的猪肉就是从这儿买的?”
“不是。”雀喜笑了笑,“咱们府上的猪肉都是庄子养的猪,隔天儿就往府上送的,不光是猪,鸡鸭鹅鱼鸟庄子也养。”
她娘是后厨的管事婆子,耳濡目染的对这些最是清楚。
郁桃在府中自是娇客,市集嘈杂,拾已劝她别下马车,“让雀喜挑了好看的,姑娘再选,别下去污了鞋衫。”
郁桃不肯,兀自戴上幕篱,由雀喜搀着跳下马车。
她是鱼儿得水,逛花了眼。到这里,才知道王八小鱼都是极为寻常的物件儿,像有种水葫芦底下养的一种浑身赤金的东西,腮旁三对羽毛似得,腹肚长四脚,又古怪又好看。
小贩戴着灰布巾子,瞧见贵客,揣着手出来笑的眼睛眯起:“姑娘好眼光,这可是火焰蝾螈,十分好养,放在家中招财进宝。小的这儿还有白的黑的您看看吗?”
郁桃瞧着蝾螈那对小豆眼,十分大方:“白的金的来一对。”
于是小贩便殷勤的捞了两条个头最大的装进密封的木匣子中,由小厮和俩王八小鱼一起端着。
市集背后多是些酒楼的后厨,柴火燃起的白烟从棚子里升起,腾腾的烟火气打着火星子往上冒。
郁桃停着脚步在后院栅门外嗅着,微甜微酸的味道,她眼睛一亮:“松鼠鱼。”
拾已含笑道:“让小厮将东西送回府上,姑娘进去尝尝味儿?下午还长着,您吃饱了下来还能接着逛。”
郁桃爱这一口,矜持的点头示意。
翘楚进去叫座,没多会儿回来,酒楼的小哥搭着白布在其后跟着,引着她们往楼上走。
楼上都是雅间,落地的竹帘相隔,微微丝竹管弦入耳,时不时几声轻笑,都是为了附庸‘雅’字。
郁桃懒懒的趴在桌上,耳朵听着翘楚念下去一串菜名,她挑了几个名字好听的,也没看店小哥什么神情,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雀喜倒了茶哄她:“姑娘喝口茶,这会儿没精神是早上走累了,您尝尝这里的茶,特地加了果子泡出来的,味道都带甜。”
“噢。”郁桃无精打采的,眼睛勉强支棱,“拿过来我尝尝。”
她嘬一口,慢腾腾道:“这样的茶,就该和韩世子一起喝才对。”
翘楚一言难尽的回望她。
“唉...”郁桃竟然有点想那个嘴不饶人的男人了。
这一顿饭的安静,在张锦菱瞧见拾已的时候意外打破。
张锦菱算是郁桃在平阳城屈指可数能聊得来的闺中好友,虽然在郑氏口中管这个叫‘厮混’。
“你竟然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