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度过了一个坐立不安的夜晚。
他没能好好入睡,第二天心事重重地起来,在打磨得细润光滑的黄铜灯柱表面上看到自己拉长的瘦削面孔,病色似乎更厉害了几分,在曦光初微的无边静谧中,他再次起了寻死的念头。
他拿了拿灯柱,太沉了拿不动,仿佛钉死在地面上。
“嘣!”沉重的响动惊动了侧房看守的仆从,寂静的院落因此喧哗起来,无数人忙进忙出,把刘公子从死亡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刘桐驰阴沉地笑:“我的好哥哥,大早上你给我来这出,真是够刺激的。”
刘公子脸色苍白,没一点说话的力气,自杀的滋味不好受,耳朵嗡嗡的,鼻腔里的血涸结成块,本就不好的身体愈发雪上加霜,这次失败,他是再没勇气再来一次了。
接下来刘桐驰说了什么,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威胁狠话听太多了,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全是废话,最后刘桐驰气冲冲地走出屋子,他一脸若无其事。
接下来的一天几位侍女全程看护,寸步不离,一直躺到晚上,众仆在不远处打地铺歇息,他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个人空间。
月光中飘飞的浮尘不正常地旋转,凝结出模糊的长条状的某物,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为什么要自杀?”
刘公子哆嗦起来,抬起半边身子扫视周边,没人,打地铺的仆从尚在熟睡。
“不用看他们,我就在你眼前。”
刘公子看着模糊的蛇形,深吸一口气:“你是谁?”
“我救过你。”
刘公子差点失声:“我本来可以死?”
蛇没有回答,刘公子的惊讶随着胸口起伏慢慢平复,垂头丧气:“罢了,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是他请来的外援?”
“不是。”蛇终于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并简洁明了地指出:“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必须付出相应代价,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刘公子苦笑。
“我说不出来,真的,我很早以前就试过,只要我试图说出形容‘它’的任何词汇,我就会陷入我经历的过往,在看到‘它’的前一刻断掉,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我简单地问你几个问题,你不必费力形容,简单说明即可,回答是或不是,不确定就说不确定,明白?”
刘公子犹豫了下:“你要怎么救我?”
“我自有办法。”
唉。
灰尘在月光中盘旋:“如何?”
刘公子坐正了:“好吧,你问。”
“是修士留下的洞府吗?”
刘公子存了几分私心:“不确定。”
“它是金属打造的吗?”
片段画面一闪而过:“应该是。”
“颜色是?”
“白。”
“是否有光?”
“有。”
“光源是什么形状?”
“长方形……”他顿时一阵恍惚,睡不着的小孩,满月之夜,围绕着他的猫猫狗狗,漆黑水井的漩涡绿光……
再睁开眼时,月光中的尘埃落定,幻蛇悄然无迹。
他懊恼之余,不禁感到心惊肉跳:他触碰了禁忌!
长方形的光源……对方是否知道什么?为何又能成为触碰禁制发动的禁忌线?刘公子忐忑不安,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不禁哀叹又是一个凄惨的不眠夜。
“刘公子。”
声音粗哑难听,夹杂着不正常的嘎吱杂音,刘公子翻过身,看到了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兜帽垂下来掩盖眼睛,下半面孔被竖起的衣领牢牢遮住,欲盖弥彰之下是难以言喻的恐怖,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的,打地铺的一干仆人鼾声如雷。
“你……”刘公子心跳到了嗓子眼,近乎窒息。
“起来,跟我走,行动快,不然,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