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崖紧紧握住胸口之剑,掌中之血与心口之血将长剑染成妖异的血色。
灼痛的胸腔突然升起一股怨愤,一双殷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似乎要将这人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脑海中那诡异的声音又尖啸起来:“怎么回事,魔君的好感度突然掉了!等等,好像出了些问题——”
喻青崖的意识在杂乱的噪声中渐渐沉没,胸腔的怨愤和锐痛却如海啸般呼啸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快醒醒!你要掐死我了!”
一片摇晃的黑暗中,突然传来阵阵犹如婴儿般的尖啼。
喻青崖猛然睁开眼睛,面目狰狞地将掌中之物拽到眼前。
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正被他死死的掐着脖子,吱吱乱叫,身后的两条尾巴一顿乱扑。
看到这只狐狸,喻青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坐直身子,一枝梨花枝挽留般扫过眼角,伴着这些微轻柔的凉意,五感渐渐回归,耳边响起细细的虫鸣鸟叫,阵阵香甜的梨花清香萦绕在鼻尖,泛起香波。
喻青崖的眼珠缓慢转动,周围的一切愈加明晰,他正卧在一株粗壮的梨树上,目之所及是如此明亮,妖域那苍蓝而深幽的月光,仿佛只是一场午后小睡的黄粱一梦。
喻青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双手在不知不觉间,攥得咯咯作响。
被他抓在手中的狐狸:……
你还来劲了是吧!
“嘭”的一声化作一团青烟从喻青崖的指缝溜走,眨眼又在另一枝树枝上凝聚身形,对着他气急败坏的龇牙:“你干什么!”
喻青崖的眼睛缓慢转动着,在脑子尚未想清楚前,身体已经先一步给了反应,毫无歉意地睨了它一眼,似笑非笑的掸掸滚皱的衣袍:“谁让你扰我好梦。”
白毛狐狸毛都气炸了,气呼呼的拍拍前爪:“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告诉你喻仙尊回来了,你等着过后哭去吧,哼!”
说完气哼哼的跳下树,蹲在地上冲着树上的喻青崖示威,心里却暗自得意。
臭小子每天想他宝贝师尊想的躲在被窝里偷偷哭,现在他宝贝师尊终于回来了,还不高兴的上天~
哦不对,现在就在天上。
总之,快为自己刚才不知深浅的冒犯,向狐大仙道歉!
喻青崖看着眼前这只晃着两条尾巴的蠢狐狸,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掀起暗涌。
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大概是在长乐宫时,身边跟只蠢狐狸,抬头仰望师尊的时光。
他从不回忆过去,因为自从师尊“死”后,那些记忆便成了滚着鲜血的冰碴,一旦翻起来,便能从血管深处,刮下一层肉来。
所以当这只记忆中的狐狸跳出来后,就算他尚未分清是幻境还是真实,已经先行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恼怒。
斑驳的日光顺着摇曳的花枝细碎的打下来,一半清凉,一半耀眼。
喻青崖眯起眼睛,顺着指缝看向细碎的阳光,光与热都是如此瞩目。
伴着他的动作,胸前响起一串脆响,喻青崖心头一紧,一把抓住胸前的挂件。
那里原本挂的是玄螭残片,师尊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五彩斑斓的多宝璎珞,轻轻一动,便发出悦耳的玉击之声。
喻青崖怔怔的出神,手指抚上心脏的位置,那道残忍的锋锐,似乎也烟消云散。
他的头脑是如此清醒,五感是如此敏锐,入魔后混沌的灵台一片澄明,如果是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所以现在这算什么?
白毛狐狸在下面自得地摇着尾巴,然而它白等了许久,却见当事人发起了呆,差点没把它气成人,抬起前爪直立起来,叉着腰就要继续和他理论,还没等它张嘴,喻青崖已经目光犀利地扫过来,自树上一跃而下——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