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抵是如此姿态准备度过一个惬意而舒适的下午,住在这里的年轻人很少,基本上都是退休多年的老头老太太们。
侧头看了一眼最近的钱老头,头发零零碎碎的掉光了,满脸的老人斑,皱纹松松垮垮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人生中留给他剩下的时光,都打算用来这么躺着。
刘长安转过头去,看着书中的句子: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这是苏轼《赤壁赋》里的句子,另一个写三国的人写的句子也挺好:“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苏轼死了很多年了,只留下一些文字,然而对于无穷的时光中恒河沙数般的蝼蚁来说,已经是生命能留下的最美好的痕迹了。
要知道绝大多数人,没有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不曾来过。
一整个下午,刘长安并没有睡觉,而是看了小半本《八先生文集》,感觉到了肚子饿了,这才把折叠椅和茶壶搬了回去。
他只是怀古,念古,却并没有厌倦现在的生活,相反的一边读着古书,一边享受着现在的生活,让他十分惬意。
求死不得当然只是玩笑,人活的越久,就越不想死,这美妙或者丑陋的人间,终究有太多的不可知而让人好奇未来会有什么等待着他去旁观。
轻轻一拍葱花,碾出香气,姜和蒜在猪油里煎,再淋到葱花和菜叶上,捞出煮了三分钟的面条,不绵不生,嚼头刚刚好,一碗搅拌起来,便是香气四溢,刘长安吃完,天已经淡淡的黑了。
出门散步,刘长安的步子不快不慢,这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穿过人群,看着陌生人或冷淡,或僵硬,或勉强,或轻松,或愉悦的种种面孔,刘长安偶尔也会觉得有些孤独。
因为太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经再也见不着了。
来到江边,静静流淌的水中并没有白发的渔夫和晃悠的乌篷船,刘长安依然觉得那句诗很应景。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煮酒喜相逢。
能与谁相逢?刘长安暗叹了一声。
这便是刘长安平淡无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