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他的脸,看那一颗颗珠泪坠进泥中,看睫翼不断的颤动,唇瓣不停的抖动,哽咽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为,为什么,俺……”东北虎将脑袋深深埋进常玉肩头,双手捂着脸,热泪从指缝溢出来。
“俺保护了一辈子家国,最后却连寨子都没保护好。”
“这是俺的家阿,这里有俺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尚未开灵智的幼崽,有还未抚育孩子长大的嫂婶。”
“翠兰,翠兰的孩子还未曾满月,她才刚买上下奶的药材。”
“孩子还没喝上几日呢……”
常玉拍着他的脊背,心如刀割。
“为什么,就,就两日,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沏安拿来无数马皮缝成的一块云步,往昏黄长空一掷,盖住尸山,布摆瑟瑟抖落。
“生前为忠骨,生后葬于马革,寨主节哀。”
良久良久,东北虎狠狠搓去眼角的泪水,皮肤搓出血来,眸色如鹰勾尖锐,声音如雨水击在古井,久久回荡。
他重重磕下一记响头,“我在此发誓,无论天涯海角还是碧落黄泉定要找出凶手,刨心剔肝!”他举起双指,“如若不能,自刎谢罪!”
激起血花朵朵。
沏安道:“当下之急是清点尸体人数。”
常玉扶起东北虎,问,“你是觉得这场杀戮是寨中人所为?”
“不可能!”东北虎历声反驳,“寨中人跟我亲如家眷,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沏安陈述,“寨主,保护阵是我所设。”
也只有他能破阵。
东北虎垂下头,他明白,见到沏安第一眼时就明白眼前这人实力深不可测,恐怖如斯。
阿宥顺着他的足迹找到沏安,他就知道自己能修好一颗门牙,却逃不脱第二颗。
最不堪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却如何都接受不了。
常玉劝道,“我们要找之人,不是寨中亲眷,而是杀害全寨的凶手,寨主。”
终了,他无力的点点头。
对阿,是凶手,是血海深仇的敌人,不是亲眷。
见他松了口,两人开始搬运尸山上的尸体,连昏达曙,从黑天墨地到旭日东升。
常玉衣衫脏乱,眼看法力耗尽,沏安递来颗红彤彤的果子给东北虎,到了她这儿多了杯热茶。
“天凉,喝杯茶暖暖身子。”
常玉坐在他搬来的木凳上,喘口浊气,热茶暖人心,疲惫的身子终于缓过劲儿来。
沏安说,“总共一千九百九十八人,少了两人。”
他从残肢断臂中断认,“少了李大娘和一只幼虎。”
“李大娘?送晨露的李大娘?”常玉道。
沏安点头。
幼虎是那只曾趴在他肩头一同乘凉的胖墩。
东北虎不敢置信的瞪大爬满血色的眼睛,“怎么可能,她可是寨中最为良善之人,况且她还是一介妇人!”
“万事皆有可能。”沏安道。
常玉有一点不明,“阵是你所设,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她们又是如何出去的?”
“我想,只能是收阵时在我等震惊之余逃出去的。”
东北虎嚅嚅失去血色的唇瓣,这是现实,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他只得接受。
常玉道:“那你可知如何能寻到二人的踪迹?”
沏安拿出一鼎香炉,“这里面装着的是子母寻神香,一根插在炉中,一根插在所寻之人昔日之物上,点燃后香炉飘出的白烟可带领我们找到物主。”
“寨主可有李大娘贴身之物?”
东北虎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只要一想起昔日寨中欢笑团圆的景象,脑袋就如棍棒击打般钝痛。
常玉精光一现,说:“你可还记得你跟李大娘讨的那些饴糖?那饴糖放在她贴身的布兜中,也算贴身之物!”
东北虎提起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