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同一批的孩子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他们被养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地上铺一层薄薄的破布,夜里就睡在地上,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自然也没人教化,毕竟他们只是用来研究的培养皿。
邬衣衣当时做了个手术,进入假死状态,研究员认为她已经没有培养价值,于是将她扔进了尸体堆,准备等着夜里和她的“同期”们一起推进焚化炉。
邬衣衣挤在一堆尸体里,触目所及都是残肢断臂和死不瞑目的头颅,鲜血滴滴答答就像是钟表走时的声音,她撑着一把气醒过来,疼,累,
渴,饿,但她没有力气告诉研究员自己还活着——或者他们是知道她没死的,但失去了研究价值的培养皿,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烧成一捧灰干净。
太渴了,喉咙里干的仿佛要爆炸,邬衣衣觉得自己可能要死掉了,可她怎么能这么死掉,她还没有看过基地外面的风景是什么样子,她不甘心。
于是她靠着那滴滴答答的鲜血活了下来,一直到夜里要被推进焚化炉时,才被一个研究员发现她还活着,将她抱走了。
那个研究员就是白阿姨。
“我至今都记得,鲜血的味道。
”邬衣衣缓缓说:“铁锈味无时无刻,不充斥于我的喉咙,肺腑,但就算是喝着同伴的血,我也要、活下去的。”
吕遥愣住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邬衣衣,一瞬间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以前去荒漠出任务时,他们也不是没有喝血充饥,但和邬衣衣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邬衣衣喝的是人血,并且那年,她才九岁。
“你害怕我吗?”邬衣衣歪歪头,好奇的看着吕遥:“觉得我是个,怪物?”
“……没有。”吕遥极快的镇定下来。
“骗人。”邬衣衣似乎并不在乎他怎么看自己,慢吞吞说:“不过,我活下来了,我就很高兴。”
阮栒轻吐出口气,他看着邬衣衣:“那,你觉得怎么样,你才能活下去呢,邬衣衣。”
邬衣衣曾经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过很多人,却只有阮栒记住了,也只有阮栒会这么尊重她这个有些可笑的名字。
在原本的计划里,她是打算直接跟国安的最高层谈的,倒不是她信任国安的部长,只是毕竟是个大人物,说出的话更有分量,而且她听说过,国安没有被任何一方势力渗透,之前还参与了围
剿A城基地的行动,还算可靠。
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她也不愿意跟国安打交道,茕茕孑立于世间,她本就不信任何人。
但这会儿她看着阮栒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有的人温柔和气十指不染血却在瞬息之间覆灭无数性命,是人世间的恶鬼。
有的人桀骜不顺双手染满血却为自己心中正义和理想而战,是地狱里的佛陀。
好一会儿,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又轻又柔地说:“阮栒,你保护我吧。”
“我把A29s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