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紫珠说着话的这会儿,郑熙已经到了御书房。
他领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务,本可以直接进入御书房而不必禀报,但他还是在门前站住了脚,低声问旁边伺候的小太监:
“圣上今天心情怎么样?”
那小太监看着他摇头,悄悄摆了摆手。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郑熙意识到不妙,心里一沉。可他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进去后却不敢出声,只低头侍立在一旁。
皇帝应当是早知道他进来,却连眼皮都不抬,只低头看折子。郑熙也就只得在旁边站着等。
站了半天,皇帝才抬眼对他一瞥:
“朕听说,你昨晚带人到孝慈宫去,却没见到太后,只捉住个宫女?”
昨晚上这件事闹得有点凶,又是在宫里,皇上在他前来禀报之先提前听说,也不算怎么奇怪。
郑熙连忙跪下,道:
“臣办事不力,祈请皇上责罚。”
皇帝没有理他的套话,只问:
“那宫女与那侍卫,都处理干净了?”
“已经按秽乱宫闱,乱棍打死了,小的斗胆,派人一家送去一百两银子,料想他们家里人不敢多说什么,况且详细的事,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皇帝听他这样说,点了一点头:
“如此便好,此事万不可留下痕迹才是。”
郑熙恭恭敬敬答了声“是”。只听皇帝又说:
“此事失败,倒也不全怪你。”
郑熙心里刚一松,只听皇帝又道:
“上次那侍卫朕也见过一面,虽说长相不算差,年纪也轻,但到底是个粗人,恐怕不大合太后的意;太后是个尊贵人,虽说久不见男子,大约也未肯轻易俯就,所以才命宫女以身相替。”
郑熙揣度着皇帝的意思,问:
“陛下的意思……是另找其他人选?要依小的想,此计刚刚失败,太后有了提防,只怕不会轻易上钩。再选的人,必须格外机灵胆大,得能取得太后的信任才行。”
皇帝低头沉思,似乎在考虑人选,随后他抬起头来,似乎有了主意:
“郑熙,就由你去。”
郑熙万没想到皇帝如此决断,一愣:
“我?”
皇帝点一点头:
“你的相貌合宫赞叹,若你亲自引诱,她必然动心。况且你本是阉人,太后不会在这方面对你多加防备。”
皇帝此想,堪称异想天开,郑熙苦笑道:
“陛下说笑了,您也知道小的是个阉人,就算长得再好,又能拿什么去动太后的心?”
皇帝笑道:
“宫中对食之事甚多,屡禁不绝。那找了宫女对食的太监,难道那玩意能再长出来不成?我知你们自有妙法,彼此之间还常常切磋交流……你若不懂,便去问旁人,难道还要朕教你不成?”
郑熙为难道:
“臣领着秉笔太监的正职,又身兼东厂督主之职务,若没有皇上的旨意,总是随随便便往孝慈宫跑,是不是有点……不自然?”
皇帝一摆手:
“这还不容易,钦命你为孝慈宫的总管太监,此后你就在孝慈宫伺候。”
听得皇帝这话,郑熙心里咯噔一声。
孝慈宫是太后所居,那里的总管太监比照皇帝的寝宫昭明殿,都是四品,比其他宫中的总管都高出半格。只是若与郑熙原本的从三品御书房秉笔太监比起来,还要矮半格。这样一来,实际上便是降了职。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让他做这件事。显而易见,这便是他把事办砸了的惩罚了。
如今要推辞已经是不能,但此事性命攸关,不仅是降职那么简单。郑熙还想尽力一搏:
“陛下有命,小的万死不辞,只是小的还领着东厂厂督一职,四品的孝慈宫总管……论理不该兼东厂厂督。”
这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