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耕耘直接撞开杜佛,拼命向外追去。
你这混蛋,这次一定要抓到你!
黑猫张霁在屋檐间穿梭,如片树叶般轻巧灵动,不时落在屋顶,回过身来等韩耕耘,似在逗他玩儿一般。白色夜鸮在天空展翅高飞,不时发出长啸,来回应它的主人。
韩耕耘将挡在他面前的人一个个拨开,却渐渐喘不上气来,胸口似有尖锥直刺般疼痛不止。
最终,黑猫停在高耸入云的鼓楼尖顶,摸着面具,微微向韩耕耘点了点头,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韩耕耘一拳砸在屋壁上,鲜红的血自拳头缝隙似小蛇般游淌而下。
可恶,还是让他逃了!
韩耕耘折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仍是觉得天旋地转,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茫然望着黑猫消失的屋檐发呆。
杜佛终于追了上来,“伯牛,你没事吧?”
韩耕耘仿若未闻,失魂落魄起来,他脑中某个想法一闪而过,急忙抓住杜佛,“成之,那两个人说的‘崔骰子’是谁?哪里可以找到他?”
杜佛神色慌张地左右打量,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才吐出一口气,把韩耕耘拉到一边,“小声点,这里可是崔骰子的地盘,别被他底下那群人听到了!崔骰子是个诨名,他原名崔石,在瓦子里经营赌坊和勾栏。这方圆几里地界,但凡是下九流的勾当都有他崔骰子的份,算是个响当当的厉害人物,咱们可别去招惹他!”
“那个赌坊在哪?你带我去。”
杜佛一甩袖,面露不悦,“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惹不起崔骰子,我今日已经够倒霉的了,白瞎我那么些上等肉!”
杜佛满腹牢骚,拉住衣带往上提了提,双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韩耕耘不甘心,虽对刚才被两个大汉围攻的事心有余悸,但仍是咬咬牙,一头扎进瓦子深处。
韩耕耘警告自己,这一次,不会再那么幸运,有别人出手相救,他必须谨慎小心,遇事必要有策略地应对。
韩耕耘解开衣襟,在街边小摊连灌两碗浓酒,装作一个醉熏熏的赌客样子,询问路人瓦子里的赌坊所在。韩耕耘进到赌坊,里边空气闷塞,气味浓重,聚满了癫狂的赌客。他们皆脚踏在低矮的桌上,发红的眼睛盯着摇骰,一个劲地挥拳呼喊,然后迸发出狂笑,或是气馁地砸桌子。
韩耕耘取下腰上的荷包,放在手心掂量一下,苦笑,自己怎么就忘了,要装一个一掷千金的赌客,还要有足够的银钱才可。他小心取出荷包中唯一一块碎银,不舍地捏在手中,直到捏出手汗,才咬咬牙一横心,把碎银随意抛到桌上,下了定。
谁知,后面的人突然向前一挤,韩耕耘被推搡到后头,连骰子钵也没看到,前面的人哄然一喝,一块碎银就从眼前被拨到了庄家盆里。
虽不至于像旁人一般悔得捶胸顿足,肉长的心还是浅浅痛了一下,这下可好,半月的零花没了,荷包里就剩几个铜钱,已经凑不了眼前的热闹了。
韩耕耘正在踌躇进退,突然看到赌徒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京兆府的仵作徐丰正坐在赌桌边。与其他面红耳赤的赌徒不同,许仵作低垂着头,脸色青灰,十分愤懑的样子。旁边一个长髯花和尚正在劝徐仵作喝酒,徐仵作接过酒杯,一头灌下,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韩耕耘小心走到徐仵作身旁,确保自己不被他看到。他靠在后面墙上,闭上眼睛,装作不胜酒力小憩的样子。
只听花和尚笑道:“哎,才输了那么些银钱,怎么就不玩了!来再喝几杯提提神,再玩他一把大的!”
徐仵作没说话。
花和尚又道:“怎么光喝酒不下注?你看我这有一两银子,先拿去用着,不用你还的。”
“去去去,拿走!谁要你的钱,又想来这诓骗于我!我才还了二爷五十两的债,险些脱去我一层皮,我可不上你们的当!”
花和尚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