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京兆府大牢,狱监将三人领到关押夜香郎的大牢前。
对门牢里坐着一个年纪很小的犯人,头上窗格洒下白亮的光,照在那人脸上。他背靠牢壁而坐,一脚平放在地上,一脚膝盖折起,手放在膝上,头低垂着埋在手后面,只露出一双晶亮亮的眼睛,似鹰般盯着他们。
“这小子怎么被关在这里?”刘潭有些幸灾乐祸,问狱监。
狱监回答:“小哑巴半月前在街上打了人,把人打得鼻青脸肿,人家告到衙门里,刘府尹下令把他关一月。”
刘潭拍了拍狱门,更乐了,“喂!你小子,身为捕快,怎么还在街上随便打人?”
原来是和刘潭交过手的小哑巴捕快李鹅。
韩耕耘吃了一惊,他向李鹅点了点头。李鹅的手放下,头靠在墙壁上,撇过头去,并不打算理睬他们的样子。
刘潭拍了拍韩耕耘的背,“别理他。”
狱监将夜香郎的牢门打开,让三人进去。
夜香郎正在草席上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连有人进来,也没能让他醒过来。狱监用脚踢了踢他,如费力唤醒一只冬眠的乌龟,也只让他稍稍挪了挪身子。他嘴里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凶狠地看着来人,“烦不烦,又干什么?”
韩耕耘蹲下身子,“我想问你一些关于三法司门门前案子的事。”
“你们是谁?”夜香郎警惕地问。
刘潭背手而立,左右打量牢房,目光始终没落在夜香郎身上,“大理寺。”
韩耕耘拿出腰牌,给夜香郎看,“御史台。”
夜香郎把目光移向谭芷汀。谭芷汀一愣,眨了眨大眼睛,娇俏俏一笑,“韩公子的小跟班。”
夜香郎冷哼一声,背靠到壁上,手里玩弄起一根稻草,“想不到三法司的大人们也来审问我这个掏粪的小人物。”
“许三郎,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据实以告。入夜以后,你们何时上工?”韩耕耘问。
“亥时一刻。”
“上工后取溺桶的地点是在哪里?”
许三郎又重新躺回草席,双手垫在脖子后,抖着二郎腿,“安化门外有个草庐,我们叫它溺窝子,溺桶就堆在那里,来个人就随便取,取的时候都是刷干净的。”
“如此说来,头颅和珠宝是后来被放进去的。我想知道你入夜以后拉车的路线。”
“每次都是从永乐坊进,一路向东,经过永宁坊、宣平坊,从新昌坊出来,差不多也就天亮了,回到溺窝子,把粪便都倒进粪池里,大家就下工了。”
韩耕耘脑海里迅速展开一张京城的鱼鳞图,对许三郎倒夜香的路线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期间,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许三郎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没有,每天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见到尸体从桶里掉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逃?”
“我这人胆子小,见到血呼啦的死人头被吓到了。”
“可是不奇怪吗?”谭芷汀突然道,嘴巴似条金鱼般鼓起,双手勾在背后,似在自问自答一般,“如果桶里装了一颗人头还有许多珠宝,一定会很重吧?案卷上说是一辆一条毛驴拉着的板车,这么重,连驴子也会比平日里走得慢一些吧?”
韩耕耘说:“苍苍说的没错。我曾去三法司门前查看过现场,驴车留下的车轮印很深,你常年驾驴车,不可能感觉不出来车子重了许多。”
我不知道,你们听清楚了,每天夜里,我收的粪便有多有少,我又不是看那些东西开心,是实在没有别的生计,才做这行的,这些东西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我才不管是重了还是轻了。”
看起来,许三郎这个人很是狡猾,从他身上确实难以问出什么。
韩耕耘想了想,“负责溺桶共有几人?你们听谁安排?”
“没仔细数过,大概十二三个吧,都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