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雪蹲在地上,手里拿着蒲扇,在给火炉扇风。鲜红的火舌舔舐着炉底,飞出零星的火星,火焰噼啪响着,药汤咕嘟冒泡,飘来一阵宜人的药香。最近主子身上不爽利,时常觉得腹胀积食,芙雪是在为她煎药。
不远处锣鼓喧天,今日是昌隆公主与驸马潘琼的大喜之日,接驾之所设在了京兆府,圣人与娘娘们送了嫁车,也在府内歇息。婚礼异常隆重,听闻因公主车架过于宽大,不得不拆了京兆府的外墙,照明的火把路边的树木都烤焦了。
此处偏堣一方,人烟罕至,是京兆府堆放杂物的某个角落,芙雪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脚踩干草的声音,有人正朝这边走来。芙雪立刻抓起药罐,烫得她闷哼一声,丢在地上,连连甩手。脚步声越来越近,芙雪忍着疼,吹灭了炉火,立刻躲藏起来。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今日是我的大事,人多眼杂,赶快想办法离开!”
芙雪听不出男子是何人,只觉得自己晦气,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不堪的事,心中默默祈求他们快些离开。
“做了驸马都尉,就翻脸不认人了,妾身这心都伤透了,冰冰凉的,不信,你摸摸。”
驸马潘琼?芙雪冷哼一声,与昌隆公主大喜之日,竟在无人之处偷会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潘驸马又催促:“你快回鲁平去,得空我再来看你。你做什么?拿来!这是公主赠予我的,你不能拿走!”
“潘郎,你可听好了,这个东西我替你收着,若是他日你狼心狗肺,始乱终弃,我就用它来对付你!”
“此物不是拿来顽的,把它给我!”
“我偏不!你知道我的能耐,不要逼我动手!这个把柄我罗三娘要拿捏一辈子,你可仔细着!”
“三娘,你留着也罢,但断然不可将此物示于他人,这上面的纹饰是昌隆公主独有,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知道了!这里怎么一股草药味,臭死了!等等……这儿有人。潘郎快走!”
罗三娘的脚步声轻如鹅毛拂地,她一把拎住芙雪的衣襟,将她拽了出来,膝盖一踢,压在墙上,用匕首抵着芙雪的脖子。
“小娘子,你不走运,栽在我罗三娘手里。”
罗三娘生得凤眼吊梢眉,美艳风骚,全身着窄袖低裙,手上力气很足,似有武艺在身。
芙雪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余光扫向来处,期望有人偶然经过,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
罗三娘用手掰过芙雪的下巴,目露凶光,“别想着有人来救你,你的小命我罗三娘留下了!”
芙雪啐了一口罗三娘,微微扬起下巴。
“三娘你疯了嘛,在这杀人!”
罗三娘转头看向潘驸马,冷笑几声,“怎么,见这娘子美貌,舍不得了?”
“你小声点,”潘驸马走上来,“在这杀人,就算不被人发现,尸体也不好处置,到时被人查到咱们头上,岂不是自找苦头?还得神不知鬼不觉送到外面,或剐或焚,利索干净收拾了,才高枕无忧!”
罗三娘软下声来,“还是潘郎想的周到。只不过,府里现在这么多人,一个大活人不能梆不能抬的,我怎么把她带出去?”
“我倒有个法子。听公主说,这府里有一条密道,通向三清观,是圣人下旨所修,入口就在府尹书房中。近几月,三清观都在修葺殿室,道人已移居到城外道观去了。这一路你压着她充当宫女,暗中用匕首要挟于她,不能让她开口。你二人经由密道去往三清观,躲过这一夜,天一亮就出城,到了城外,她可任由你处置。”
二人将芙雪带到京兆尹书房,此处有一个侍卫把守。潘驸马遣散了侍卫,三人顺利进屋。罗三娘用麻绳将芙雪双手反绑于背后,她拉了拉绳索一端,十分牢固,满意地点点头。潘驸马找到密道入口,让罗三娘压着芙雪进入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