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轻薄的袖下滑出一节玉藕般的手,手腕上挂着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十指纤纤,敲了敲描着花样的纸稿,调皮之色跃上她的眼,“就是此物,公子自己找去,嘻嘻。”说完,转身飘出铺子,留下一脸茫然呆呆杵在原地的韩耕耘。
那群买布的女子离开后,韩耕耘仍在想小娘子说的话,愣愣问那伙计:“你可知牡丹的典故?”
伙计摇头,“小人不知,小人不比客官,只勉强认得几个字,不知什么典故,不过铺中确实鲜少牡丹花样的布匹,等掌柜回来,您问问我们掌柜。客官,一共二两三钱,现钱还是银票?”
韩耕耘吓了一跳,一匹布就费去他两月的开销,所幸刚放了月钱,还不曾给张嫂,不然今日怕是要被扣下。他将荷包取下,将里边的银钱悉数倒在掌心,最后一数,几乎全都交给了伙计。
趁伙计秤碎银的功夫,韩耕耘问他:“你们这的布匹不便宜,生意可还好?”
精明的伙计听出了韩耕耘的言外之意,畅言:“好着呐。咱们掌柜有本事,隔三差五,总能把绫罗绸缎送进京城里那些贵妇人的府中。客官放心,咱们这的缎子虽贵些,却实是上品,您会客宴请,穿着一定多得青眼。”
韩耕耘腼腆一笑。
伙计继续说:“不是小的自夸,买卖做多了,客一到瞧上一眼,就知道给什么样的客人荐什么样的布匹。”
韩耕耘问:“有些客未见你招呼,这是何故?”
伙计会意一笑,“客官是怪我怠慢了那个小娘子!”
韩耕耘被人戳中心事,又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接话。
伙计继续说:“客官可曾见那小娘子的打扮?金钗罗佩,碧绿翡翠,表面上看起来衣饰偏素净,却是顶好的的苏州丝绸,娘子脚上的丝缎凤头鞋纤尘不染,可见未曾在街上落脚,或是坐轿,或是坐车,是个溜出来顽儿的贵家小姐,这样的客向来难做生意。否则这样满满一屋子绫罗绸缎,放作别的娘子早就看花了眼,她却偏偏只对客官的几笔字青眼有加,可见不是来买东西的。旁的那些个娘子虽穿得差些,却互相攀比,稍稍一激,便越买越多。”
韩耕耘不禁想一行自有一行的窍门,买卖人也有他们的智慧。“那你怎料定,我定买得起你所荐的绸缎?实不相瞒,若是放在平日,我也是囊中羞涩。”
伙计将包好的绸缎交到韩耕耘手上,一低头,笑道:“客官您就算不买,我也不敢得罪,您穿的可是官靴,不然,您觉得,为何我们铺里的门槛砌得那样高?进来的人一抬脚,我们就什么都清楚了。”
韩耕耘朗朗一笑,跨出了邹氏绸桩的高门槛,一双厚底官靴如黑色脂油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世情如此,难怪世人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