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船夫，众人这会儿自顾不暇，船身无人操控，只能顺着水流漂泊，这会儿下着雨，船流经一处山谷，水势湍急，不远处，水流打着旋。
是一处漩涡。
白冰裳惊呼一声，随手抄起什么东西，神色担忧地扑上去，“小心！”
她将手中的酒坛“哐”地往一个黑衣人脑袋上狠狠一砸，对方被砸的头破血流，与此同时，“不小心”碰了碰旁边的人。
若烟正和一个黑衣人缠斗着，忽觉肩膀重重一痛，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
旋过身来的一瞬间，对上白冰裳惊慌失措的脸。
她动了动唇，骂了一句脏话，“噗通”一声，整个人掉进冰冷的江水里，下意识要挣扎，一个浪头猛地打了过来，她身子一沉。
意识模糊间，她听到牡丹撕心裂肺的惨叫。
“夫人！！！”
“夫人掉进水里了！”
……
手脚沉重的要命，若烟整个人都僵硬的不行，她能感觉到身子不断下沉，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江水漫过口鼻，她脑子晕乎乎的，茫然地瞪大了眼，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死之前，她回了老家一趟。
老家是一个很有名的古镇，若烟没有父母，可有一个抚养她长大的阿婆，不过也在她十五岁那年去世了。
她高考完回老家探望阿婆，上了坟，添了香，要走的那一天，却遇到了一个怪老头，若烟瞧他年纪那么大还在街上流浪，不由想起自己年迈的阿婆。
她心里不忍，从兜里翻出自己全部的零钱，放到老头面前的碗里。
若烟承认，自己是有些同情心泛滥。
在街上遇到乞丐，哪怕知道对方有可能是装的，她也会给一些钱，不多，能够让对方饱腹就可以。
有关系不错的同学骂她傻，被骗了也不知道。
若烟不在意地笑笑，给的也不多，就当买个心安好了。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些烂好心的人的存在，那她很有可能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冻死在街上了。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的。
老头浑身脏兮兮的，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众人都避之不及。
他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刻满皱纹的脸有些阴沉，怪渗人的。
若烟忍不住退了一步，尴尬地张了张嘴，“拿去吃顿好的吧。”
她抬脚要走，老头叫住她，声音嘶哑难听，“小姑娘……”
活像是用指甲挠木板似的。
若烟一个激灵，回过头来瞧他，眼神警惕且迟疑，“怎么了？”
老头突然朝她露出一个笑，慢吞吞摇了摇头，“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这话说的奇怪，若烟没多想，心里难免有些警惕，这老爷爷给她的感觉怪怪的，她摇了摇头，迅速离开了。
她脚步很快，没有听到老头喃喃的声音，“这命格……倒是有意思。”
老头看了眼碗里的钱，脸上露出一个笑，慢慢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嘀咕着什么，瞧上去疯疯癫癫的。
街上的行人瞧见这一幕，不由暗骂了句晦气，纷纷避开。
……
若烟离开古镇的时候买了张船票，因为汽车票更贵，给了那位老爷爷一些钱，她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只够买一张船票。
她乘着船离开了古镇。
后来，船沉了。
——
若烟现在想起来，其实已经记不清那个老头长什么样了，可是她并不后悔把零钱给了老头，也不后悔上了那艘船。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事故，她不可能拥有现在的人生。
头顶的天光越来越远，她感觉浑身都是冷的，铺天盖地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