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落水的人重新浮出水面，世界又变得嘈杂起来。
无视牡丹和小苏子在身后的惊呼，若烟径直朝门口冲去，毫不意外，到了门口被守门的拦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苍白，但一定很难看。
因为两个守门人神色惊诧的像见了鬼一样。
“让开！”
若烟的嗓音低哑，透着一股子冷意。
连一向随时挂在颊边的笑也敛了个干净。
二人神色为难，迟疑开口：“皇后娘娘，卑职奉命看守……您这不是为难”
“本宫叫你让开！”
她一字一顿，缓缓抬眸。
其中一人被她那冰冷的眼神摄住，拉了拉说话那人的衣袖，赔着笑，“您请，快去快回……”
他话还没说完，若烟的身影已经冲出院门。
牡丹不放心，原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昨夜下过雨，青石砖又湿又滑，没一会儿，裙摆上便沾了密密麻麻的泥点子。
她全然不在意，提着裙摆一路疾驰。
小苏子的话不停萦绕在脑海里，她只觉得荒谬。
失足掉进池子？
云嫔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何况她会凫水！
那池塘那么浅，怎么可能就让她丧命！
荒谬！
荒谬至极！
云嫔英姿飒爽的容颜闪过脑海，若烟眨了眨酸涩的眼。
不，没有亲眼看到，她不相信！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朦胧的雨雾阻隔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像是角落里的苔藓混合着泥土味儿。
身后，牡丹急切的呼唤越来越近：“娘娘，您跑慢点！仔细别摔着！”
若烟充耳不闻。
快点儿！
再快点儿！
她四肢如同灌铅，胸腔处沉闷的跳动，一下一下，每喘上一口气，喉咙都像是有人拿着无数刀片在割一样的疼。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软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从斜刺里探过来，将她稳稳扶住，低低的两个字，言简意赅：“这边。”
若烟抬眸，撞入一片白。
雨雾中，格外的显眼，竟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他拉着若烟拐了一个方向，穿过一道宫门，撞上一行人。
脚步顿下来，他静默地立在那儿。
若烟意识到什么，看过去，朦胧的视野里。
一群人穿着白色丧服，哭哭啼啼地走着。
中间抬着一个人，白色的布将她整个人覆盖，雨滴肆无忌惮打在上面，发出啪嗒声响。
她整颗心重重一颤。
走在前面的是云嫔的贴身宫女梓颖，她眼眶通红，哭的尤为伤心。
眼角余光瞥见若烟的身影，她哑着嗓音唤，眼泪跟着委屈涌出来：“皇后娘娘。”
若烟挣脱开姬子穆上前，脚步迟缓，神色木楞。
“梓颖，你家主子呢？”她嗓音艰涩。
梓颖瞥了眼那裹尸布下的人，捂着嘴泣不成声。
“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她……”
她哽咽着再说不下去，若烟用力抿了抿唇，拂开众人，坚定缓慢地走过去。
她抬手，动作滞了一下，在众人的哭声中掀开一角——
云嫔阖着眼，脸色苍白，唇色青紫，悄无声息躺在那儿。
若烟的手重重一颤，她后退一步，滑落的布重新盖住她的脸。
眼角滚落一颗泪，用力砸下去。
无人看见的地方，云嫔的手指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