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溺水的人沉入海底,沈汐洁睁眼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肺感觉有一股重力压着,让她呼吸不过来。
侧头望了一眼窗外,夜尽天明,太阳与月亮同升,她很快坐起来,穿衣洗漱后,又换上无菌服,推开傅景琛病房门。
半夜应该有护士来过,他身上的管子拆了几根,只是大腿处被缠上白色绷带,一圈圈的绕着,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沈汐洁刚开口,眼底又红了,“记得高三那年你带我看的木乃伊展吗?等会我也给你拍张照,等醒来了好好给你看看,不说十分像,起码cos了七八分的精髓。”
回答她的依旧是仪器冰冷的提示声,从昨晚到今天,沈汐洁已经渐渐适应这种没有回音的感觉。
再度握上他手,青紫色血管清晰可见,她小心翼翼低下头,近乎虔诚又温柔的把额头覆在他手心处,恍然间,是每次从外面回家时,傅景琛常做的动作。
感受到人体温度,虽然不高,却依旧温温的,给她颓然的情绪注入了一股力量。
“昨晚梦见你了。”沈汐洁顿了顿,模糊了埋怨和悲伤,“你走的好快,都不等我。”
虚幻的悲伤自梦境衍生至现实,她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突然间的患得患失萦绕在心头,尤其是那道目光,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沈汐洁唇角微勾,自顾自道:“梦里我还在想,腿断了都能跑那么快,看来是没痛到实处,要是今晚梦里你还不等我,我就考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注意点,他现在是个病人,经不起恐吓的。”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在房间内响起,唐雨泽同样一身浅绿色无菌服,从门口走来。
沈汐洁强撑着打招呼,“来了。”
唐雨泽给傅景琛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语气轻松道:“除了脑子不太好,别的地方没有大问题。”
敏感的捕捉到关键词,沈汐洁问:“大脑有出现损伤吗?”
“颅内淤血,这个估计没那么快痊愈。”
沈汐洁:“麻烦把陪护以及日后照顾的注意事项列个清单给我。”
“老实说,我松了一口气。”
他莫名其妙的抛出这句话,沈汐洁眼带疑惑,唐雨泽蓦然一笑,似有欣慰,“阿琛要知道你不嫌弃,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指不定做梦都得笑醒。”
沈汐洁目光回到床上,抬手轻柔的替他理好额间乱发,“我又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沈汐洁抬头看他,“别被毒鸡汤荼毒傻了,少数人的概率事件不代表所有。”
唐雨泽眼底带着一丝轻浅笑意,“阿琛眼光不错。”
知道他在夸她,沈汐洁这会得意不起来,只是木然点头,“谢谢。”
“以后不能叫你名字,得改口了。”话落,唐雨泽无比坦然,“大嫂。”
沈汐洁微微一笑,真心的露出两天内第一个笑容,虽然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周围人的态度往往无法忽视,唐雨泽和傅景琛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即使他助攻不断,看着他们重新在一起,但心底真正放心,是从今天开始。
他不再怀疑她的情感,和傅景琛一起患得患失她随时离开,而是由衷的觉得,沈汐洁也爱傅景琛,不会轻易放弃,这就够了。
唐雨泽走后,沈汐洁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好一会,平常傅景琛嫌她闹腾,偶尔话多时还拿唇来堵她的嘴,现在倒好,她一个人可以念叨好久。
从在英国留学到昨晚突发事件,想到什么就挑什么说,时间也过的很快。
直到有电话声响起,沈汐洁翻出自己手机,发现屏幕干干净净,顺着声音,她在周围找了一圈,终于在墙角的铁架上看到一部手机。
按开屏幕,手机自动解了锁,准确来说,是压根没有上锁。
一串长长的海外电话,归属地显示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