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伺候完这位大爷,刚把床整理好,护士拎着吊瓶进来。
“家属也在就好。”她边挂东西边说:“快点到底的时候麻烦按下床头铃,今晚病人多,可能来的不是很及时。”
提起酒店,沈汐洁心底一阵酸涩,“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没出数据。”护士轻蹙着眉,“伤员比较多,死亡人数还没统计出来。”
很快她打好针出去,沈汐洁机械式在床边坐下,她不是读医学出生的,对于生死还到不了淡然超脱的境地。
凌晨五点,天已经擦亮,傅景琛怕她熬了一夜难受,“人各有命,不用想太多。”
她静默片刻,调整身下的陪护椅。
傅景琛道:“我叫人加一张陪护床。”
“不用。”主要是她睡的死,药物多少都有催眠成分,要是错过换吊瓶空档,傅景琛真的出事,那才完了。
话落,有人拍拍身边的空位,“上来睡。”
“我睡相很差,你最好别挑衅,自己安静待一会。”
出了林城,她气焰逐渐升高,沈汐洁这才惊觉,她是在教他做事吗?
“我怕你睡不好。”
“再说话我立马出去。”
傅景琛放弃挣扎,头往后一靠,“你也就仗着我现在动不了。”
动的了保准收拾她,沈汐洁像是猜到他心底说什么,冷哼一声:“你要想早点好就老老实实的。”
“算了,好的慢点还能光明正大使唤你。”
她现在听不得这种话,下意识要去捂他嘴。
“能别拿命开玩笑吗?”
傅景琛反问:“哪敢拿你开玩笑?”
疯了,他真的疯了,这种话在之前打死傅景琛也说不出来,就因为那晚她给他送了药?也不至于,她献爱心没有两次也有三次了,怎么只逮着这一次不放。
不想和病人讨论此命非彼命这个问题,她拿了条薄毯,躺下闭着眼。
一个小时后,闹铃像夺命曲一样响起,沈汐洁几乎瞬间睁眼,下意识去按床头铃,护士五分钟后来的,换瓶后又急匆匆走了。
楼下的救护车越排越多,沈汐洁要起身去看时,傅景琛沉声道:“回来,别过去。”
她哽了一下,祥装淡定,“我透透气。”
“别等我拔针第一时间给你找心理医生。”
沈汐洁扛不住事,当年沈家垮了,祁风延出车祸,她几乎做了半年的心理干预。
再到后来思恩出事,医生说她应激时会失声,傅景琛才知道事情严重性,有些时候人看起来面色无异,实际心底已然千疮百孔,受过的伤和记忆,停在那就是在那了,抹都抹不掉。
沈汐洁掀窗帘的手终究没有抬起,她又躺回陪护椅上。
关了小夜灯,已经有阳光顺着窗帘缝跳进来,天光大亮,沈汐洁忽然说:“还好你没事。”
没头没尾丢下一句话,傅景琛刚想探究时,她已经合眼了。
最后一瓶挂水是他自己叫人换的,把沈汐洁的闹钟关了,拔针后傅景琛小心翼翼下床,到了她旁边,俯身将人轻手轻脚放在床上,然后顺势躺下。
背后的伤口长时间挨着床板不舒服,傅景琛调整一下,刚侧着睡,已经有人自动滚进怀里。
她在这时候总是对自己充满着莫名的信赖,手探上毛茸茸的脑袋,像摸小狗一样,傅景琛很快闭眼睡着。
再醒来时,是沈汐洁略带惊慌的脸,“你怎么把我抱上来了?”
“又不是偷情,你慌什么?”
她几乎不带半分迟疑的翻了白眼,“万一扯到伤口……”
“不是我抱的,两个护士帮忙抬上来的。”
为了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傅景琛破天荒撒了谎。
一瞬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一口气,她又静了下来。
傅景琛颐指气使:“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