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是程冉的同胞妹妹。”
公良怡一身红衣，慵懒贵气，迈步时环佩丁灵，碰撞出轻响，她那双杏仁眼乌黑纯粹，同她怀中的猫儿有几分神似。
李成欢瞥了一眼她怀中的猫，那白猫被她养的皮毛发亮，指甲也被修剪的干干净净，看样子是很是用心。
她收回视线，反问道：“小姐同他很熟？”
“称不上熟。”公良怡顺着猫背，随口道：“儿时玩伴罢了。”
“可程家与公良家并不亲好。”李成欢问出口，又觉得不妥：“我也只是听了些传闻。”
汴京街头人潮涌动，但她二人着装不凡，百姓不由自主让出一小条路来，倒也不至于被人群淹没。
公良怡侧过脸，无甚在意的点点头：“传闻是真的，从前就不大好。”
“但我们一群毛孩子三五成堆，数他生的最俏，所以我幼时便爱缠着他。”
“可他脾气实在不好。”李成欢不懂，这人除了脸尚且乐观，浑身上下毫无优点。
公良怡却摇摇头：“他不过待女子冷了些，同其他男子还好，可能是心底有人了。”
两人屏退下人，闲闲散散逛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公良怡极少有闺中好友，这会儿有感而发，竹筒倒豆子般诉苦。
“你可知付流河？”
“知道，离大业寺几步路程。”
公良怡叹了口气，出神回忆：“记得是海棠花开的季节，我在付流河玩水，一时不甚摔了下去，程冉救了我，等我再醒来，他却一脸焦急的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人。”
“我那会呛水晕了过去，哪能注意到有什么，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落寞：“自那以后，他便暗中打听，河流附近住户哪家有年纪小的闺女，说是为了寻他的恩人。”
“恩人？”
李成欢奇了，那人看着就像动辄砍人的主，怎还会挂念什么恩人。
“嗯，我还托人打听过几次，听说是后颈有一块红印记，他寻了这么多年，不泛有人冒认，但他都说不是。”
李成欢道：“那处村子重男轻女，家中女儿基本不会留到长大，多数都会卖给大户人家做童养媳，据我所知，是不会有姑娘家的。”
公良怡也分外疑惑：“他找了那么久也无果，恐怕是自己也知道，最后大概是没了办法，便以为是小菩萨下凡救了他。”
“如今他房中还供着一尊观音像呢。”
李成欢忍俊不禁，想到程冉板着张死人脸，却整日拜观音，她就十分想笑。
“噗，他倒是坚信自己。”
公良怡也跟着笑：“唉，这你就不知了，程冉哥哥谁也不相信，只信自己，极有主见，旁人都说他对父亲惟命是从，我觉着却不是。”
“而且他奉行一个念头，便坚持到底，比如……”
她眼珠转了转，悄悄附耳给李成欢听。
李成欢听她吐出两个字，面色晦暗不明，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
公良怡拍拍胸脯：“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去观察。”
李成欢回忆一番，发觉平日遇到程冉，他确实唯恐避之不及，就连那次抱她下马车，也是如抱着火药桶一样烫手，扔了她就回房打水。
难不成还真是？
想起今早，从程冉房中跑出来的女子，面色惨白，失魂落魄，梨花带雨，也不知是被他如何对待，竟能对一个妙龄少女也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对了，我还未说，你怎的还用草纸给我写信笺？”
公良怡刚收到信，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竟拿了团厕纸给她，还皱皱巴巴的，连个信封都没有，充其量算个小纸条。
她嫌恶的扔给侍女，让她读。
李成欢抖抖衣襟，单薄的荷包里干净的很，她穷的只剩两袖清风。
“没纸没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