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华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任何人都能够听出来她情绪中的崩溃、绝望、怨念、和质问。
但是赵景成仍然是老一套，闷头不吭声，不说话也不表态，就只是拉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卫秋华被这他这个态度给刺激到了，直接崩溃，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声音喃喃就像祥林嫂一般，不断的重复，不断的翻旧账，试图隐藏她对赵景成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信任感。
“赵景成，从赵景天被分家出去之后，外人都说我们大房两口子心狠，把弟弟赶出家门，但是更多的人都说是我卫秋华撺掇你赵景成干的。甚至一度连累到我娘家的姑娘不好说亲事。担心娶了我卫家的姑娘也会把家里搅的一团乱，我有苦说不出。赵景晨，你可在外为我辩解过一言半语？”
“哈哈哈哈赵景晨，你摸着良心，这件事情是我撺掇的吗？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儿是你妈干的，你妈不喜欢赵景天，觉得他晦气，觉得他是灾星，想让他离得远远的，这才把他赶出家门。”
“我卫秋华是有小心思，我不管为了什么小心思，但是我当初是不赞成把赵景天分家出去的。但是这是你妈一定拍板要干的。我一个做儿媳妇的，能犟过婆婆吗？人家当亲妈的怎么对待自己亲儿子，有我这个儿媳妇儿说话的份儿吗？我无能为力，但是最后背黑锅的是我。可笑！”
赵景成不说话，卫秋华这会儿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了，她也不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半晌，直勾勾的盯着赵景成的脸，质问：“赵景成，你为了你妈的名声，你默认大家把脏水往我头上泼，这一点你认不认？”
赵景成依旧闷不吭声，脸色都没变一下。
卫秋华回忆起来，那个时候赵景成刚被分家出去，她被大队社员的闲言碎语说的不敢出门。
更被赵景成的态度伤的心寒不已。娘家怪她，婆家唯一的依靠，她的丈夫也在背后算计她，把她推出去被泼了满盆脏水。
那段日子真是难熬呀。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还有说夫妻一体的。
但是那段时间她最感受最深刻的就是前一句话，家里还没有多大的事儿呢。不过就是被人说了几句闲言碎语罢了，还没有大难临头呢，赵景成和她就已经各自飞了。
这个曾经亲密无见的丈夫毫不留情的就把她推出去了。但是怎么办呢？日子已经这样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能离还是咋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吧？
那时候不敢闹开，只想将伤口一层一层的糊上，害怕闹开不好收场，更担心闹开之后，会将一切粉饰太平的表面撕裂开。
只能一层一层的糊上，努力忽视它，只是内心深处伤口早已溃烂，发脓，成为心里永远的一道疤。
不说不代表不在意，不质问不代表心里不疼痛，只是胆怯、懦弱罢了。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被一层一层糊上的伤口溃烂开来，血肉模糊。
卫秋华已经顾不上在意他的态度了，已经不在于他是否有一言半语，说“是”还是“不是”，“好”还是“不好”。
隐藏、忽视的情绪汹涌而来，卫秋华崩溃，迟来的质问：“可是赵景成，你摸着良心，当时如果你极力阻止，你是可以办到的。你是老赵家的长子，咱爸不在，你是说话最有分量的男人。如果你极力阻止，妈犟不过你的，哪怕妈气急了，跟你吵一架，最后赵景天是不会被分出去的。但是你默认了，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哈哈哈哈赵景成，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你这个枕边人的想法吗？你永远都是这样。对你妈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你永远缩在后头当好人。你不表态，你不说话，但是好处你全拿了！”
这件事情是她心里永远的结、永远的伤，再努力忽视它也仍然在那里，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此时终于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