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罗平呆呆的望着屋顶。
人们常说的心若死灰,大抵就是这个状态。
半年前确诊了胃癌,先是手术切除,随后是各种药物,本以为能够熬过去,没想到癌变再次扩散,家里的积蓄已经花光。
妻子不得已一天要打两份工,还要照顾自己。
就是这样的生活,刚刚儿子挂名来看他,还将床头亲友探望的200块拿走,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耍钱。
那小子和曾经的他一样,少时不学无术,长大一事无成。
曾经寄予无限的希望,如今却变成了只知道耍钱的赌鬼。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为什么自己会活成这个样子?
小时候,父亲是煤矿工人,矿难走的早,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巨额赔偿,只有儿女能够接班,可惜长大后自己自视甚高,根本看不上整天黑不溜秋的煤矿工人,执意任性的放弃了这个名额。
哪知,后来煤矿改制,那些所谓国营工最少都得了几万块的买断钱。
初中时,本该好好学习的年纪,自己却学会了偷鸡摸狗,硬生生的把名声搞臭,以至于天降横祸,被人陷害偷盗国有资产,差点没进大牢,虽然事后发现是个误会,可自己的一生也因此改变。
没上学那两年,如果自己能早早学个技术,想必也不会活成这个样子。
这一生啊,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好像每一个上天赐予的机会都被自己完美错过。
却又无比精准的踏入每一个成长陷阱,先是传销,后是利安,养过蚂蚁,投过股市,看看这些营生,哪有一个是正常人干的,无怪乎自己一辈子受穷。
只是可怜妻子跟着自己吃了一辈子苦,从青春盛颜走到人老珠黄,手上的硬茧越来越厚,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
对于妻子,罗平亏欠了太多。
儿子,又因忙于生计疏于管教,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半辈子修车,攒下的积蓄给他取了媳妇,就没过得一天安生日子,照这个节奏怕是离婚不远。
只是苦了才一岁的小孙女,想到此罗平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少两辈,竟然活的一代不如一代,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到此,罗平心中更是郁结难解,他很不甘,非常不甘,可不甘又能怎样,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睁大眼哽咽着看着妻子伍荧,想再跟说上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却怎么都提不上来气,最终活活憋死了这最后一口气,圆瞪着眼,去了…
......
......
“同学们,我最后再强调一遍!”
“去一高的同学,9月1号报到,二高的9月2号报道,三高3号!不要记错了日子!”
“最后,老师祝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学业有成,下课!”
伴随着老师最后一声下课,一群少男少女冲出教室,心野的直奔校门,有心的向老师鞠个躬在离去。
罗平震惊的看着讲台上,正对同学们挥手的老师陈秀梅,脑子里残存的窒息感,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熟悉的身影,多少年未曾见到,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想起当年陈老师对他的敦敦教诲。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陈老师的时候,对方已经满头华发,走路都要拄拐,此时眼前的陈老师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干练。
“罗平,怎么还不回家,难不成还要在班里睡一觉。”
陈秀梅刚要收拾讲桌,却看到角落里还有个学生没动地方,不由眉头轻皱看向罗平
“老师…我……”
面对陈秀梅的提问,罗平惊慌失措,想说什么却发现声音干哑,好似磨砂。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陈秀梅看着这个平日里最能调皮捣蛋的学生,不解的问道。
“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