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染再次清醒过来,是听见开水沸腾的声音。
差点疼到要烧起来的胃此时此刻得到缓解,全身上下仅有的一丝疼痛在左手手背上。
宁染垂眼瞧见自己左手手背上这么大一根针头嵌入皮肉里,有些发眼晕。
她草草环顾四周,是医院。
只不过装修……之前她去看望她一个八大姑时见过,是豪华病房。
虽然那时她胃疼到晕厥,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送她来医院,还是住豪华病房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她的好父亲做的。
宁染看着不远处拿惯了针筒的小护士正手忙脚乱烧着开水,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咳嗽了两声。
后者闻声乱了阵脚,干脆关了烧水的开关,连忙走近她,边扶着她帮助她坐起身,靠在床头上,边道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宁染摇摇头,唇边噙着淡淡的笑。
都说美人一笑倾城,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小护士脸有些红,宁染输完了液,她帮她拔针,用棉签止血,又嘱咐了好些话。
宁染静听,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问了自醒来后第一句话:“你知道是谁把我送来医院的吗?”
面前的女孩眼睛明亮纯净。
小护士动作顿了两秒,不免想到抱着她来的男人。
长相是很英俊,就是眉间积满阴沉和戾气,像个冷面阎王,让人看着恐惧。
害。
这么漂亮的小美女怎么会和那种人纠缠在一起?
小护士暗自腹诽,倒不是八卦,刚想回答她的问题,顺带问问两人是怎么认识的,病房门被推开,当事人就来了。
男人身形颀长,白衬衫黑西裤,被造物主偏爱的脸如寒冬里的一轮皎月,隐约透着一丝深沉与清冷。
宁染率先接触到他的目光,后怕感直逼心脉。
不改当年,不,是仍然如前世那般,男人所到之处,浑身的狠戾与冰冷搜刮而来,空气变得稀薄。
如果说前世景家和景辰钦带给她的是伤害,那这个男人,就是恐怖的存在。
景南暄,景辰钦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那个景家不愿提及的私生子。
她认识他,可要比认识景辰钦早得多。
“……”
她记得那是一个玫瑰盛开的季节。
南方夏季多雨,夜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紫红色。
她坐在一辆黑色加长版商务车后排,听从父亲的安排前往景家庄园。
看着车驶进景家庄园所在的别墅区道路上,她不经意间透过被雨水朦胧的车窗,一霎似乎是撞见窗外有什么惊悚的景象,眉心一颤。
随即,喊道:“停车!”
司机的急刹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划破天际,停在了景家庄园后门门前。
紧闭的铁栏大门里外是不同的风景。
门内,别墅灯火通明,洋溢着温暖,一门之隔,凄清留给在雨中毫无尊严下跪的少年。
他的后背满是新鲜的鞭痕,尤其是身上穿着白t恤,被雨水浇灌,鞭痕看上去多了几分触目惊心,血融入雨水中,地面汇成一幅诡异的画卷。
即便如此,少年的背脊依旧笔直,透露着倔强坚决。
可她的性格不刚强,没有想过他与景家的关系就下了车,同时打开伞,不顾自己被雨淋到也不顾司机的呼喊,小跑着,雨水弄脏干净的白鞋,她把伞遮在他身上,隔绝了他与雨水的接触。
“你还好吗?”她问他。
或许是在下雨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
她清晰地看见景南暄额前的发梢还凝聚着水珠,甚至是看着有一颗滑落进他的眼中,他却不为所动。
直到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景南暄慢慢地抬头,顺着头顶上严严实实罩住自己的伞,冷漠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