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发祥明白了,宋代所有皇帝,防范武将的意识早已渗透到血液里,自己刚才还傻傻地以为赵昚年少,在自己的影响下也许能做到文官武将同等的对待,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原本以为,将赵构化为飞灰,让秦桧锒铛入狱,以后岳家便安全了,可现在赵昚这个态度,岳发祥有些不确定了。
既然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高悬头顶,自己就不能放松,虽然头号敌人是金人,但朝中之政敌,包括皇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想到这里,岳发祥向前一步,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字字清晰无比,“陛下,那个时候臣孤身一人,远在徐州,如不是父亲亲自在外围指挥,如果有人,不说有二心吧,只要稍有迟疑,臣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了!臣为国尽忠,这不算什么,但金军趁我大宋军心不稳之时,趁机南下,亡国之日不远矣!”
赵昚目光闪烁,颇为意动,身体前倾,似想向前一步,但终究没有迈出。
岳发祥心中暗叹一声,使出最后一招,“皇上,父亲到临安时,臣与三妻一妾也该大婚了,还望陛下能为臣亲自主持。待臣去徐州时,府中高手将全部带走,到时还得烦请陛下派禁军保护臣的家眷。”
赵昚终于向前一步,紧握住岳发祥的双手,喜道:“岳相大婚,朕心甚慰,你放心,到时候朕必会亲自主婚。岳少保来述职,朕自会给他一道密旨,岳相就放心吧!”
岳发祥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拱手行礼,“多谢陛下!”
赵昚没有感觉到岳发祥的不快,其实即使感觉到,也不会在意,岳氏父子的功劳再大,也大不过自己这个皇上!
所以赵昚继续笑着道:“岳爱卿,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看看那些学子了。”
岳发祥随便嗯嗯两声,跟在赵昚后边返回了文德殿。
两人虽然出来很长时间,但距离掌灯结束还早着呢,岳发祥不愿在殿中苦候,向赵昚告罪一声,来到隔壁小殿,派人去叫张九成。
小殿本就是平时几位宰相议事的地方,岳发祥到这里比在家还放松,随便找把太师椅一坐,身子往后一靠,看似闭目养神,可心中不停盘算以后的事情。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中秋节时还一副乖乖少年模样,想听父亲和大哥的英勇事迹,还想着将来并肩作战,可真的事到临头,却玩了一手以退为进,逼着自己把家眷交由皇上为质!
不过岳发祥并没有生气,换位思考,只怕他也会和赵昚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宋太祖就是这样得来的天下,如果不是现在局势紧迫,而是在太平年间,恐怕像父亲这样的地方大员,都得被剥夺军权,召回临安吧!
虽然不生气,对策还是要有的,如果就这样君臣互相猜忌下去,迟早会出事的!指望赵昚更改主意,不再猜忌武将,肯定是痴人说梦,指望父亲改变性格,让他变得油滑奸诈,不再死忠迂腐,更是天方夜谭!
他们都变不了,那只有自己想办法变通了,“奸相”自己是不屑做的,可做个“权臣”还是没有什么心理阴影的。
现在自己想拉拢大宋官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有个张孝纯,如果徐州计划成功,那他可就有用武之地了!
岳发祥念头通达,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心中再无挂碍,居然就这样靠着椅背迷糊着了。
可惜的是还没开始好梦,张九成就到了。
这种大宋权力中心,张九成来的机会极少,更何况随便给岳发祥跑腿的,品阶也比张九成要高,所以张九成有些不安,施礼之后,战战兢兢地问道:“不知岳相见召,有何事吩咐?”
岳发祥此时心情正好,先让张九成坐下,这才把皇上同意成立科学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张九成虽然对“科学院”不甚明白,但副院长三字和军器监监正还是听懂了,知道自己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