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个人,迟早得有习惯的一天吧?
在合欢宗还有这么多日子,总不可能每次一打雷,她都把他抱在怀里安抚啊。
楚离沉下心,继续品读手中书籍。
与此同时,期盈走到一边,通过身上的传信玉简,与另一头的胥淮说了些什么。
一收起玉简,期盈就面色凝重地告知楚离,“我刚从阿淮那里听说,这个雷来势汹汹,还一直朝着地上劈。就刚刚这一盏茶功夫,已经接连劈倒好几棵大树,还把外门弟子回去的路堵上了。”
“这么吓人?”楚离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我在合欢宗这些年,不但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这样密集的落雷。”期盈抱住自己抖了抖,“这雷还真是小心眼,简直就像是追着冤家劈进宗里似的。”
楚离心中更加不安。
她的手指在书脊上用了力,那些笔迹也好,插图也罢,在她的视线里,忽然间幻化成了被雷劈出的一捧焦土。
而在瞬息之间,一道刺耳的铃声在腰间响起,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期盈茫然指着她腰上的母铃,“小离,你这铃铛怎么突然响了?”
楚离恍惚垂下视线,目视着腰间母铃发出一圈圈金色淡光,语声起初还能保持平静,“这是子母铃,我这只是母铃,而子铃系在小怜脚上。子铃感知到危险时,母铃便会有所感应,并且发出警告的声音……”
她听着自己近乎机械的叙述声,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旋即抓住期盈的肩膀,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阿盈,小怜还在屋里,他那么怕雷的一个人,现在外面又在打这样的雷,我,我怕他……”
楚离转身就往藏书阁外冲,没走两步,一道电光便从三尺开外猛然劈落。
“那你也不能冲动啊!”期盈费劲地把她拉回屋檐下,抬手指着前方一棵被拦腰劈断,正在火中燃烧的小树,“如果刚才我没拉住你,你就会落得跟它一样的结局!”
楚离腰间铃声大作,她几乎是崩溃地抱着期盈摇晃,“可是阿盈,我好怕雷会劈进屋子……是我给小怜下了禁足的法诀,是我把他困在屋里,是我害得他无路可逃啊!”
期盈没有追究细节,只是稳住语声,“你别慌,我陪你一起想办法。”
楚离紧紧攥住发光的母铃,朝着西边浓重的乌云望去,远处不时有雷电劈落,在天幕上撕开狰狞的裂口。
而雷云上方的高空,相比之下却很平静。
楚离抬手指着上空,“阿盈,如果我们能越过那些云,是不是就不用担心落雷了?”
落雷交替落下的短暂间隙,一只仙鹤发出高亢到几乎可以划破耳膜的鸣唳,载着期盈跟楚离冲上万丈高空。
楚离感觉自己的五官都快被狂风吹到变形,再也克制不住地扯开嗓子大叫,“你不是说丹丹飞行的时候很稳当吗——”
期盈迎风大笑,“那你也不看看情况再说,呜呼——”
楚离闭着眼睛,抓住期盈,任凭气流贴着自己的耳廓狂涌而过。
不知何时,身旁忽然风平浪静,她睁眼看去,只看到丹丹巨大的羽翼像展开的水墨画卷般,从雷光闪烁的阴暗云层上徐徐划过。
借助千里眼,期盈找准外门弟子院落的方向,指挥丹丹嗖地穿过云层薄弱之处,俯冲而下。
楚离只听自己的尖叫在坠落中被切成无数片段,失重的感觉使她整个人都仿佛悬在虚空。
然而她的内心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她要找到小怜,她要亲口告诉他,她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贸然把他一人留下。
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腰间铃声与天际雷鸣都从她的耳畔消弭。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味,原本蛰伏在屋中的女修纷纷来到院中,围在楚离的房门前,对着那道被雷劈开的木门长吁短叹。
楚离抢先跳下鹤背,不由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