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声笙用手一一抚过它们,道:“我妈死得早,我爸忙生意没空陪我和我姐,所以每年生日都买个包给我们,买了二十多年,今年估计再也收不到了。”
李谨微手里的烟头一耷,只剩徐徐上升的白雾,飘在昏黄色的暖灯下。
“我姐走后所有包都归我了,房间里放着一百多个不同牌子不同款式的包,有时候自己都数不来。”王声笙呼出口气把烟吹散。
“住过一千平米的房子吗?除了管家就你一个人,静得仿佛能听见天上的云奔跑的声音。”
李谨微放轻声音:“那怎么只带了这么点?”
王声笙说:“房子被查封了,财产充公,这些是放在欧嘉豪那才得以留存下来的。”
李谨微问:“欧嘉豪是谁?”
王声笙:“我未婚夫。”
“?!”李谨微重新抬起烟屁股:“前男友呗?”
王声笙耸肩:“豪门联姻各取所需,我俩总共见面不到五回,他家为了讨好我家,在市区买了套公寓以示诚意,让我们先搬进去培养感情。”
一顿,继续道:“结果没半年就出了事,收到消息那会我还在国外旅游,赶回来的时候家里大门都贴上了封条,不得已去市区公寓,才发现欧嘉豪连行李都帮我收拾好了,他倒半点便宜不占,衣服包包化妆品一样不少,恨不得把我的东西全清空。”
女生涂了睫毛膏的眼睛扑闪两下,阴影落在鼻梁间,有些晦涩的黯淡。
李谨微干脆坐到地上,盘起腿:“然后你就这么出来了?没和他争点什么?不像你性格啊。”
王声笙笑了一下,说:“上流社会的敬重靠权利,没有背景便会墙倒众人推,你没有体验过不知道,但我从小看到大,很清楚没有余地了。”
纸醉金迷的世界看似糜烂虚浮,实则非常现实,金钱的交易,身体的交易,均是常态。
李谨微多少了解点,创想飓风也算是个圈拢圈定的小小世界,来逃避现实的人不少。
“既然如此你发什么小姐脾气?”她发现盲点,举着烟说:“狗改不了吃屎?”
王声笙当场炸毛:“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就是不适应从上……上面掉下来的痛苦!”
她又想说上等人,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李谨微仰头看她:“先改掉这股劲儿劲儿的性格就成功大半了,剩下要改的是模糊阶级思想。”
房间内唯一的小灯泡照着她俩,从王声笙的角度看李谨微,这枚灯泡像两颗星星映在她的眸中。
丹凤眼,原本该是媚态的,但李谨微的眉毛鼻子包括轮廓太英气了,生生压成棱角分明的模样。
很符合本人性格,坚毅果敢。
“其实我就是不甘心。”王声笙学对方就地而坐,伸直腿说:“命运何其不公,为什么是我家呢?”
裙摆在大腿上散开,露出的小腿笔直纤细,李谨微忍住想摸上去的冲动,道:“说你现实吧,改不掉豪门贵族的傲气,说你不现实吧,又清楚知道事情没有余地,你要真认命,就先迈出第一步。”
王声笙:“哪一步?”
李谨微冲行李箱努嘴:“卖了它们。”
王声笙彻底不说话了。
这里的包像是她最后的底气,又像是烟消云散的繁华,包裹于金碧辉煌之下的破砖烂瓦,虽然烂,好歹曾经支撑起一片舒适区。
说实话,她舍不得。
李谨微也不点破,只是把烟摁灭,随后起身拿浴巾去厕所,走一半回头,话题跨越八度:“对了,你狮子座是吧,几月几号?”
王声笙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茫然道:“8月9号,怎么了?你呢?”
“没什么。”李谨微说:“我7月31,论日子轮年份都比你大,叫姐姐,考虑给你加工资。”
呸!王声笙偏不:“阿姨!”
“你工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