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地从鼻腔呼出。
他在思考。
应该说,他利用法兰西国庆日这个时间节点,奇思妙想搞出来的‘净街’行动,本就是冲着七十六号可能越境进入法租界抓人所‘量身打造’的。
在不知道七十六号意欲何为、目标为谁的情况下,他的这个应对属于笨方法,却又是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所能够做出的最稳妥的预设应对。
若非‘净街’行动,车璐旺被七十六号掳走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现在,应该说这个应对方法是相当成功的,其目的已经达成。
程千帆现在脑子里正在琢磨三件事。
其一,特情组内部自查发现三个人有问题,这三人中,谁人是被误会,谁人只是开小差之类的小错,并未犯下更严重的错误,谁人又是确实是有问题的而有一点程千帆不得不操心——倘若有问题的,也可能并非是投靠了日本人,也可能是地下党的同志。
其二,直觉告诉程千帆,上海区高层肯定是有人出事了,这个人是谁上海区出事,会不会波及到上海特情组
其三,他答应了李百年去特工总部李萃群那里帮忙‘美言’斡旋,这正中程千帆的下怀,他能够有正当理由去打探这件事,这是好事。
不过,这也令程千帆心中对于法租界未来局势更加担心——
从这件事,进一步暴露了法国人色厉内荏的本质,法国人面对日本人越来越软弱,甚至是现在面对特工总部这样的汉奸特务组织,法国人也开始步步退让了:
皮特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法国籍高级警官中历来主张对日态度强硬者。
尽管今天皮特就此事的相关表态依然是主张强硬态度,但是,本身皮特同意李百年来找他,实际上就是默许巡捕房方面通过程千帆同日本人以及李萃群之较为良好的私人友谊来缓和局面,这本身就是一种退让和妥协——
法国人骨子里的骄傲令他们要强自维持自尊,死咬着暂时不放人,又担心和日本方面真的闹僵。
如此下去,法国人面对日本人,乃至是七十六号步步退让,那么隐蔽在法租界开展抗日活动的红党、重庆方面以及其他抗日团体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抽完这支烟,捋一捋脑子里驳杂的思绪,程千帆拿起电话话筒,“要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找谁,找李萃群副主任,我是谁,我是程千帆。”
……
大约一个小时后。
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学弟如果是来当说客的话,还请免开尊口。”李萃群亲自给程千帆倒了一杯茶,“巡捕房必须立刻释放我特工总部人员,同时即刻将车璐旺引渡给我方。”
程千帆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惬意的叹口气,“李百年找到我,我不得不来这一趟。”
说着,他摸出烟盒,自顾自的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了,吸了一口,“当然,这背后应该也有政治处的意思。”
他看着李萃群,“巡捕房那边也不希望关系彻底搞僵,我只要出现在学长的办公室,来这么一趟就行了,至于说说什么,这都不重要。”
“法国人觉得这样就是给我面子了就能够让我满意了”李萃群冷哼一声,“立刻放人,交人!”
“这话学长和福熙区巡捕房去谈,和政治处去谈,若是不方便谈,或者是不想和他们直接接触,有些话我可以转达。”程千帆并未因为李萃群的态度而生气,他微微一笑说道。
李萃群深深的看了自己这个学弟一眼,他明白法租界巡捕房那边的意思,程千帆出现在这里,或者说程千帆这个人在这件事中所起到的作用,就是缓和关系,尽管这个缓和关系也许只是象征性的,并无实质性作用,但是,当矛盾可能进一步激化的时候,程千帆的存在作用将会得到体现。
“车璐旺可以暂时不引渡。”李萃群沉吟片刻,说道,“不过,我特工总部依例进入法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