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瑾之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这是云省委省政府向首都各机关和首都公安部申请的,只要我的条件符合并通过筛选,你没有任何权力阻止。”
看着齐瑾之如此坚决,一股无力感蔓延齐远山的全身。
他压下情绪,问道:“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进侦察大队?”
闻言,齐瑾之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
他笑了笑,像是自嘲:“因为,我也想要做个好人。”
他的话,让齐远山怔住良久。
爬上这个位置,他的手上染过多少鲜血,有敌寇的,也有同僚的。
许是报应,他正直的大儿子死在了任务中,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儿子,却是混黑帮的。
他曾以此深深厌恶,用尽手段抹去小儿子的一切,可是有一天,他竟然说,他想做个好人。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仿佛顷刻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背过身子,沉声道:“让我考虑几天。”
齐瑾之知道今天不可能得到结果,便没有再纠缠。
道了声告辞,就推门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齐瑾之几乎每天都去沈家用晚饭。
有时陪沈奕霖玩耍,有时静静看着夏倾沅在厨房张罗,他的眉眼深沉,像是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刻进心里。
夏倾沅揶揄他:“你每天过来,不怕齐局又气出病来?”
齐瑾之摇头:“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会再有误会。”
一天,齐瑾之过来的时候,夏倾沅半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低头抚着小腹,嘴角含笑,轻轻哼着歌谣。
自从怀孕,她的神情变得温和,自带了一种母性的光辉。
齐瑾之听出了那一首熟悉的歌谣,是用沪语唱的《外婆桥》:
摇啊摇,摇啊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吾好宝宝
买个娃娃鱼烧
头弗熟,尾巴焦
挂起尾巴再烧烧
外孙吃到欢淘淘
……
这首童谣,曾经周沫没有疯的时候,也曾温柔地抱着他哼唱过。
伴随着软侬的语调,和周沫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浮现眼前,齐瑾之站在院子门口,一时看痴了去。
夏倾沅抬眼过来,发现了他,浅浅一笑:“你来了?”
齐瑾之收回思绪,想问夏倾沅什么时候学的沪语,猛然想起夏倾沅说过,她的奶奶是沪市人,便又了然。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袋种子:“这是扶郎花。”
夏倾沅惊喜:“你怎么找到的?”
没想到她一次聊天中无意地提了一嘴,齐瑾之竟然真的替她找来了。
齐瑾之笑笑:“正好有同僚有,便向他讨了一些来。”
他说的正好,却是费尽心思,辗转几处得来的。
夏倾沅没有怀疑,莞尔一笑:“谢谢你,我很喜欢。”
看着她的笑颜,齐瑾之也由心地笑了。
以后许是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这样看见她的笑容了,真遗憾。
夏倾沅见他的眼中有了湿意,问道:“你怎么了?”
齐瑾之别过头,掩下情绪,道:“风迷了眼。”
夏倾沅看向窗外被春风吹动的树叶,点头道:“是有点风。”
齐瑾之站起身:“你想要把花种哪里,我替你种下吧。”
现在春天,正适合种扶郎花。
夏倾沅的心思又被吸引过去:“院子里种一些,店铺门口也种一些。”
吴婶在一旁笑道:“正好前面院子的空地开出来了,太太前两天还愁种什么东西好呢。”
齐瑾之笑笑:“好。”
他脱下外套,将衣袖翻卷至手臂的位置,拿着小锄头挖出一条条小沟,将种子撒进去,再埋上一层薄薄的土。
一颗颗种子,像是他寂寥又贫瘠的心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