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论品牌等级,顾氏旗下珠宝系列均属第一梯队,而吴昆公司主打的腕表品牌还在第二梯队徘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明明是他们有求于顾氏,想借顾氏的东风扶摇直上,挤入第一梯队,怎么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顾知忧心里骂道:蠢货。
吴昆不见棺材不落泪,反问道:“有何不妥?”
顾知忧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如一把利刃插进对方的胸膛。她微微向前倾了身子,说出来的话也分外刺骨:“叔叔当年和我爸爸合作时,也是这般傲慢吗?”
吴昆瞳孔微颤,心脏不住地下坠,跌入寒潭。
人生在世,最不堪问的,就是出身。
顾知忧身上,从小养尊处优出来的骄傲矜贵、积年累月培养的礼仪风雅,会毫不留情地揭露他人楚楚衣冠下的自卑。
那是他们与生俱来、怎么也洗不去的烙印。
好比刚刚,顾知忧只是浅浅提及当年,吴昆便面露难色,坐立难安。因为不论他现在站得多高,他曾经都不堪过、卑微过、摧眉折腰过。
而顾柏舟,以及随行的顾知忧,就是他曾今侍奉过的权贵。
当年,他还不是公司的负责人,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业务员。绞尽脑汁,费尽唇舌,才得到一个与顾柏舟见面的机会。他在年幼的顾知忧的眼皮下,对顾柏舟说尽了好话,陪尽了笑脸。
后来,他得到了这个单子,事业也渐有起色。他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点一点自欺欺人,试图洗刷当年屈辱的记忆。直到他也能对着外人谈论自己的发家史,吴昆以为,他释怀了。
不曾想,他苦心孤诣建立起来的信心,竟如泡沫般易碎。在顾知忧面前,他津津乐道的履历,从来不是荣耀,而是需要小心翼翼遮盖住的羞耻。
方才,顾知忧话里话外对他的轻蔑揶揄,就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世袭王爵,不屑与半路出家的军功贵族为伍,给了吴昆当头棒喝。
吴昆的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这些年的努力,都是没用的。云泥之别,你无能为力,认命吧。
吴昆的呼吸变得凌乱,手背上青筋暴起,“够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知忧,试图以这种方式找回主场,殊不知再次暴露了他的心虚,“你们顾氏……需要这笔单子。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当然有。”顾知忧优雅地理了理裙摆,徐徐站起来,与吴昆平视,自信地说,“不能没有这笔单子的是你。”
“顾氏主要经营珠宝,签不成这个单子,只不过少了个进/军钟表行业的机会,伤不了根基。”
顾知忧踱步到他身边,耳语道,“你就不一样了。没了顾氏的施舍,你们根本没办法在市场竞争中屹立不倒。”
她停顿了一下,笑得十分乖张,“吴叔叔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顾知忧便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吴昆急忙制止,他咬着牙,知道这次的合作已经黄了,但还是想做最后一搏,“五五分成,怎么样?”
五五分成,是吴昆能给出的最大让步。再多,便是亏本买卖了。这个道理,双方都懂。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顾知忧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掐灭了吴昆最后的希望,“我从不跟人五五分成。”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