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塔顶,与假善喜对峙。她立于煞是危险的塔窗边,而假善喜则站在药师塔佛像前,在塔顶梁上,暗子无晴不知何时已蛰伏在此。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王煊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她与假善喜的合作,是以他们需要在无晴的面前演一场戏。
“你到底是谁?”王煊冷声喝问。
假善喜呵呵作答:“洒家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你答不答应洒家的条件。”
“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害百姓分毫!”王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边说边眨了两下眼。
见状,无晴了然,握紧匕首。
“公主殿下,您可真是虚伪。”说着,假善喜迈步向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也罢,洒家送你一程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
塔下訇然嘈杂,马蹄声纷乱。塔内,王煊与假善喜目光相交,假善喜急步向前,一掌挥出的同时,无晴的匕首扎向他的后背。
一缕风拂过,王煊仿若被吹下枝头的梅花,顺着风,孤单地闯入广阔的天地,飘飘零零。
望着那一片蔚蓝,天地好似屏住了呼吸,耳畔静谧得很,她竟不觉着害怕。明明此举是将性命与来日皆交托于他人之手,明明此刻最为身不由己,可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或许她的内心并非那般执着于复仇与夺回王氏江山。
或许是自小活在一个又一个阴谋阳谋里,累了。
或许解脱也不差……
突如其来的伤感洒落于双目,在刺眼的阳光下,化作雨珠滴落。
不愿死?却也不是,只是觉着这短暂的十六年活得悲哀罢了。
罢了。
王煊阖上双目,不再多想,任凭命运带她去往不知何处。
坠落,坠落,明明该是一瞬间,却好似要地老天荒,仿佛是坠入深渊,而深渊不见底。
莫不是要从人间直接坠往阎罗殿去?
也好,倒省得疼了。
忽有上托之力,王煊眼睫轻眨,缓缓睁开双目,未见预想之中的昏暗可怖,反倒是阳光明媚,水雾朦胧。
一道人影浮在水面上,朦胧得让人觉着恍惚。
“公主。”
那人轻唤,音若玉石相击,温凉。
啊,原是要落在“阎王”怀里。
“周大人?”她眨眨眼,眸中之人灿若星辰,于“漆黑”之中耀目无比。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明亮的人……
胸膛内那颗平静的寒冰心忽然急促地跳动一下,王煊尚未来得及诧异,就见寒光一闪,“小心”二字脱口而出,却还是晚了一步。
但见周霖仅仅微微蹙了下眉,仿若无甚大碍?
狐疑起,天地之音如潮水般涌入耳朵,不知所云,很是聒噪,却将王煊从“天地之间只有她与他”的意境中拉出,甚为无情的理智霎时压下情感。
她熟练地戴上假面。
下一息,周霖抱着她稳稳落地,其背上插着一把比寻常飞刀要小上几寸的指飞刀。
“周大人,你受伤了!如何是好?”王煊担忧地看着他,又紧接着想起还在周霖怀中,一时间又羞又慌,她又不敢乱动,怕加重他的伤势。
“臣无碍,公主殿下可有哪里不适?”周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他稍稍弯腰,以便王煊下来。
王煊立刻小心地离开他的怀抱。
此时她终于注意到来自四周的目光,不禁羞红了脸,想低头跑到没人的地方去,又担心刚刚救下她的周霖,遂抬头凝望着他,不知所措,连回应都忘了。
好在一辆马车及时来到他们身旁。
“大人!”
来人正是云峥。
“我无事,带公主殿下上马车。”
吩咐完云峥,周霖看向公主,然尚未开口,公主就认真道:“好,我到马车上等你。周大人,请一定要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