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寒夜,月色似水,沉寂下来的开封府在寒风呼啸的夜色里愈发显得庄严肃穆。大门的阶梯前,两座石狮子威严而立,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鸣冤鼓的鼓面上,宛若凉夜下平静的湖面。
白玉堂和展昭两人回到后院,廊上亮着几盏灯笼,暖光熨帖的落在两人的眉眼处,显得柔和又温暖。
两厢无言,展昭直径走进房内,他转过身不经意看了眼还在外面站着的人。
风华有度,仪容端庄,玉树临风,白玉堂一袭白色锦袄着身,身后月色溶溶,展昭瞧着这美的惊心动魄的白,突然就想起了那在枝头随风轻颤的梨花。
其实展昭也是没仔细欣赏过春日的梨花,可不知为何就突然想到了它,或许是因为梨花的白,或许是它也像白玉堂一样,干净、优雅、显得高贵。
展昭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只听到白玉堂传来一句令他心安的话语。
“先去睡吧,明日还有得忙。”
白玉堂注视着展昭,双眸温柔,瞧着他眼底竟是比今夜这夜色还深沉。
展昭没迷糊,这时候头脑清醒的很,可偏偏这会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好一会才轻嗯了声,点着头:“你也是。”然后不留痕迹的关上了门。
衣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直到看不见展昭的身影,白玉堂在原地站着忽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抿着唇晃了晃脑袋,推开门走进之前自己住的空房间。
白玉堂心里清楚,大概是他之前冒着寒雨赶路,积压在身体的寒气要一次性爆发出来了。
屋内,一切都是冰冰凉凉的。
薄薄的月色透过闭阖的菱窗格透进屋内,营造出一片清冷朦胧的美。
白玉堂夜视好,这会也懒得点灯,他绕过屋内中央的圆桌和凳椅直接走到床前。
没了仆人在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白玉堂坐在床旁,伸手触到冰凉的被褥,仿佛想起了上一世,许多许多年前,他和猫儿都还年轻的时候。
他和展昭刚敞开心扉,意识到彼此在自己生命里的重要性。
白玉堂不愿假手他人,他为展昭铺床暖被窝,为展昭熬驱风寒的药,甚至为他去下厨,做了人生以来第一碗鱼肉羹。
他知道,猫儿都是爱吃鱼的。
而展昭也的确喜欢,他忘不了那日展昭吃着鱼肉羹满眼流露出来的感动,莹莹闪亮的眼眸,让他至今回想起来不止满心柔软,还泛起点点酸涩。
还总是想着过去的过去做什么?
白玉堂忽然松懈了嘴角叹出了一口气,他躺在冷若寒窖的床铺上,裹着同样没温度的被褥缓缓闭上了眼。
包大人当真廉俭,屋里都不放个火炉子,他吩咐白顺送来的纹银炭难道是不够用?
白玉堂不断腹诽,只感觉身体很重,四肢百骸都渐渐使不上劲。他在静谧之中沉沉的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飘曳着的灵魂渐渐苏醒,似乎要从他的这副躯壳里脱离而出。
呼啸的寒风,冰凉剔透的月色,白玉堂好像又看见了漫天飞雪,那银装素裹的白,正是洛阳白府窗外的景象。
他内心一惊,心里顿时感觉有什么物件直直坠了下去,突然,他感受到一个东西落在他额头上,紧接着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
白玉堂猛地睁开眼睛,细数分明可见的睫羽轻轻颤抖着。
屋内安静的只听得到他自己粗重的喘气声,白玉堂瞧着展昭近在咫尺的脸庞,忽然有些恍神,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白兄?”展昭轻唤了一句,脸上忍不住浮起了温和的笑意,温暖了白玉堂一整颗心还有瑟瑟发凉的眼眸。
“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我的声音……”白玉堂吃惊的看向展昭,他一觉醒来不止声音嘶哑,觉得喉咙也格外干涩。
展昭笑了笑,无奈中透着忽视不掉的关怀,他将紧贴在白玉堂额头上的热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