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宫女没有等到夏沉烟的回应,轻轻唤了一声。
夏沉烟放下棋谱,起身道:“他现在在哪里?”
“夏家二公子此刻正在猎场周围等待。”
“带我去。”
“是。”
夏沉烟选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跟随,同时留下一个小宫女,让她在看台等候。
夏沉烟说:“如果陛下那边的人问起,你就如实禀报我的行踪。”
小宫女:“是。”
夏沉烟离开了看台,众多命妇贵女的视线停在她身上,但无人敢上前询问。
猎场周围的一条小径边上,生长着一棵茂密的老槐树。夏家二公子正站在树下,翘首等待。
日头越来越大了,尽管他站在树的阴影里,却仍然被晒得满脸都是汗。
他一边用帕子擦汗,一边说:“还从来没有人让本公子等这么久!”
从人连忙安抚他。
两匹上好的枣红色宝马被拴在树干上,喷着响鼻。
良久,夏沉烟乘坐轿子,姗姗来迟。
夏家二公子立刻认出——这种规格的轿子,除了陛下,只有她才能用。
他用力甩掉擦汗的帕子,骂道:“夏沉烟,你枉为夏家人!”
“东西呢?”
夏沉烟嗓音平静,她甚至没有下轿子。
夏家二公子噎了一下,只看见被春风吹拂的轿帘。
他说:“这么急着要东西吗?夏沉烟,你果然只惦记着你的婢女——”
“你没有含月的东西,对吗?”她淡淡打断他的话。
夏家二公子的思绪飞速转动,正打算编出一些瞎话来糊弄她,就听见她对宫人说:“回去。”
宫人应是,轿子被重新抬起,调转方向。
夏家二公子怔住了。
……
猎场看台,命妇贵女们交头接耳。
“出来了!有人先猎完出来了!”
“是陛下吗?”
“应该是……他们走近了,确实是陛下!”
“陛下今年又要拔得头筹了。”
陆清玄身后的马车上,装着满满的猎物。
上面有白狐、豹子、麋鹿……甚至一头熊。
他神色平淡,命人清点猎物。
清风吹拂而过,他的身形颀长笔挺,如一柄光华自蕴的宝剑。
良久,他才往看台的方向望了一眼。
却发现视野最好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那位置旁边只站着一个小宫女,她略带无措地守在那里。
……
“但是我知道含月死前说的话!”夏家二公子大声说。
如他所愿,轿子停下了。
夏沉烟坐在轿子内,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知道二公子很可能在说谎,但仍然让人停下来,去听一听。
气氛凝滞许久后,夏家二公子模仿含月的语气,说道:“她当时说,‘好姑娘,认真当夏家的一个姑娘吧。别想着读书、行路,也别整天惦记着夏家之外的天地了……’”
夏家二公子说个不停,夏沉烟一直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倾听。
夏家二公子自以为骗过了她,忍不住洋洋得意,又在里头编了几句话,最后说:“……她让你好好练习舞蹈,说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夏家的骄傲。”
“是吗?”夏沉烟说,“姑母在没有被送给胡人之前,你们不是也说,她是夏家的骄傲?”
夏家二公子的脸色僵住。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了。
她的名字就像被刻意抹去了一样。
尽管她当年深得圣宠,但在她被送给胡人,写出那样凄绝的、痛骂先帝和朝堂大臣的诗赋之后,就注定她的名字会被抹去。
像拂去一片烟尘,或擦掉一种耻辱。
毕竟“有失国体”。
夏沉烟坐在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