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瞻娘所说,她确实是江左医药世家陈家的女儿,一年前在一次出行中被拐子瞧上,然后给拐卖到了那偏僻山坳中。
一年的时间说短也短,但在这一年内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瞻娘的生身母亲,原本身子骨就不好,得知了瞻娘被拐的消息后,身体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不到半年就过世了。而瞻娘的父亲陈老爷,则又续弦了一位妻子,刚过门,这女子就怀上了孩子,一家人美满幸福。
在这样的情况下,瞻娘回来了。
虽然这是件好事,却让整个陈府上下变得极其尴尬。一方面是继母的不快和父亲的为难,另一方面,关于瞻娘清白已失的谣言在江左甚嚣尘上。
瞻娘在这样糟糕的景况中过了两年,本来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陈老爷却出了意外,在带领下人采摘一种珍稀草药时,意外跌下山崖身陨。
这样一来,瞻娘的倚靠全无。
一日夜里,她听见继母和心腹丫鬟商议着,要把她赶快嫁出去,嫁到另一户富贵人家里做妾。
眼看着前方就是一条死路,瞻娘咬了咬牙,想起了曾经救过自己的宋嘉鱼,当夜就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陈府,前往边塞,想去投奔宋嘉鱼,寻一条生路。
不曾想,她年纪小经验少,在路上又被人骗了钱财,等好不容易两手空空地到了凉州,却被告知宋嘉鱼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她只好又调转方向,朝着京城来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运气好的时候能坐上一会儿同路人的车,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独自在泥泞山路中行走。
所以直到今日,她才找上宋府,找到宋嘉鱼。
瞻娘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完,宋嘉鱼立在旁边思忖了片刻,问她:“瞻娘,你习过武吗?”
“……没有,将军。”瞻娘紧张地眨眨眼,她生怕宋嘉鱼会因此不要她,于是赶紧补充道:“但我自幼跟着父亲母亲学习医术,虽称不上是名医,但也算得上精通。”
宋嘉鱼略点了点头,“这样,你先在府上好好休息,你既然来找了我,我便会给你安排好去处,你不用担心。”
瞻娘惊喜地睁大双眼,当即要下床给宋嘉鱼磕头,被早有预料的观蓝和见青给立刻按在了床上。
见青笑道:“你呀,就好好休息吧,日后有好好感谢将军的时候。”
瞻娘羞怯地笑笑,点了点头。
见宋嘉鱼要走,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将军,其实,我还略懂一些仵作功夫,如果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听到“仵作”两字,宋嘉鱼脑海里顿时有了主意,只是她面上不显,只颔首道:“我知道了。”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观蓝和见青又陪瞻娘坐了一会儿,聊了会儿闲天,见青突然一拍脑袋,“糟了,那封信还没交给将军呢。”说完站起来,匆匆跑去宋嘉鱼的屋子。
-
姜缘溪毕竟是状元出身,尽管这么多年了,还改不掉文人习气,做事文绉绉的。
还在凉州的时候,宋嘉鱼也经常收到姜缘溪的信,上面总是贴着些与时令季节有关的东西,春天贴了片柳叶,夏日贴了只蝉翼,最有意思的一次是端午,她直接贴了些粽子的米粒在上面,让宋嘉鱼半天都没想清楚是什么意思。
接过见青手里的信,宋嘉鱼一眼看见了上面的红梅,她感到有些亲切,嘴上却道:“走几步路的事,还寄什么信。”
她把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姜缘溪算到她最近伤势已然大好,便请她晚间去新开的金杯楼吃饭,说算是给她洗尘。
读完信,宋嘉鱼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天色,约莫着也该出门了,于是她起身换了件墨色的蜀锦袍子,见青原本想给她披件斗篷,见她摇头,只好又放回了原处。
宋嘉鱼打从生下来起就如火炭一般,从未怕过冷,即使再冷的冬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