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慎二终于不再保持着冷漠的神情,他仿佛是被福泽谕吉的话逗笑了一般,低低笑了几声,他的表情痛苦中交织着阴狠,嘲讽地说道:“怎么就不能是因为会有人伤害我的家人,所以我才做出了这样的事呢?”
船外猛然天光乍破,明亮的闪电再次笼罩天地,船内闪过突如其来的白光,雷声将福泽谕吉震得仿佛失去了一瞬间的思考。
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对真相之下的真相隐隐有了预感,福泽谕吉感到喉咙一阵干涩,脑袋仿佛是被什么人狠狠敲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张口问道。
“你说,有人要伤害你的家人?”
河川慎二在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后,立马收住了表情,他再次恢复了原来冷漠的神情,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一般,淡淡地说道:“没有,你理解错了。”
福泽谕吉并未被他的话语蒙蔽,他开始回想,开始从一切自己所忽视的细节分析:“明明已经和mafia达成了合作,按理来说在赎金到手之前,你也不会担心鉴赏家背叛你,但康才先生依旧聘用了我来保护你,而后续的杀手事件,你也非常重视,这说明的确有人在暗中伺机对你下手。”
“让顶级财阀都无法根绝的力量,只能靠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让家人从死亡中摆脱的对手,再加上……那份发给日政的勒索信。”福泽谕吉越说,便越感到自己仿佛被看不到的坚冰逐渐冻住了心扉,轻轻一敲,便能听到空洞的回响。
“能逼你们到这种地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来自日政内部的力量……”说完这句话,过去的一切开始在福泽谕吉的眼前浮现。那些血腥的、红色的回忆,正是他身为秘密特工时,为了完成上级交给他铲除和外国势力有所勾结的官员的任务所留下的。他与同僚曾一起奔赴在收割这些同胞的头颅的黑暗战场上,无人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更无人阻止他们仿佛无穷无尽的杀戮。
杀人,是会上瘾的。
福泽谕吉在日复一日的挥刀中,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变了,不知何时,他竟然会对下一个任务感到渴望。当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曾经难能可贵的心后,他选择辞去这个职务。他的伙伴因此与他大吵一架,然后决裂,这也是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的伤疤。
难道,如今秘密特工的刀已经挥向了军政两界以外的人了吗?
福泽谕吉对此感到彷徨,过去的阴影再次笼罩于他,让他失去了开口的兴致。
“这是你自己的猜想,我劝你在等会录口供的时候,不要透露出任何这方面的意思。”河川慎二垂着眼,在确认了自己的家人都已按备用计划搭上了游艇离开此处后,他已感觉自己完成了身为河川家长子的使命,现在的他便只等最后的铡刀落下,从此可以放下重担,迎来解脱。
现在这个时间,奈绪他们应该已经换了另一艘开往国外的大型船只了吧,只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暴雨遇到麻烦,河川慎二在心里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织田作之助开口了:“但其实,在那个终点,我发现了一个人。”
河川慎二猛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织田作之助继续说道:“因为他要求自己要先在大厅门外等待一下,才会愿意跟我走,所以我同意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织田作之助的话语一般,半开的大厅大门的缝隙处伸出了一个小孩子的脸,他略微有些磨蹭地走了进来,然后平静地抬起头说道:“抱歉,父亲,这次,我没能听话。”
魈在见到这个小孩后,感到了一丝熟悉。他皱了皱眉,奇怪,他怎么会对这个世界从未见过的人感到眼熟?
河川慎二从震惊中清醒,他生气地斥责道:“为什么你还在这?你难道不知道留在这里的结局是什么吗?”
河川雅至微微扬起一个笑容,但不管怎么看,里面都带着苦涩的意味。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