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一双冷邃的黑眸凝着化不开的墨水,盛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医生语气一噎,到了嘴边的话徒然一转,“或许沈先生可以试试在她旁边多说说话,刺激她的情绪她就醒过来……”
“……出去。”
然而这番说辞并没有安抚到男人的情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就将一干人等赶出病房,当然也包括余诗秋。
等房门被人轻轻阖上,沈括的视线才轮到一旁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
病房外。
余诗秋忽然拉住同行的医生,敛着眸子低声询问,“那个秦胭,是不是不会醒了?”
“不不不!”
医生连忙摆手,将心理的想法重新措辞一遍,“正常来讲,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醒过来只是心理问题,也就是被吓到了而已,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不料话音刚落,眼前的女人也抿紧嘴唇面色不虞,医生忍不住叫苦不已,他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还不够委婉吗?怎么还是不高兴!?
现在的家属也太难伺候了吧!
病房内。
沈括动了动身体,几乎将自己挪到了床边,发现还是够不到秦胭,为了不让自己滚下床,导致右腿废掉,他索性放弃了。
按了医护铃,让医护人员把秦胭的床挪到他旁边,两张床拼在一起,原本咫尺天涯的距离瞬间被缩短,他抬手就能碰到她。
鱼贯而入的医护人员又倾巢而出,房间内只剩下坐着的沈括和躺着的秦胭,他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
一张小脸依然清丽动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任何刮伤,幸亏他当时反应快,第一时间将她抱进怀里,死死护住她的头。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次她被黑粉砸破头时委屈的样子——
【我可是靠脸吃饭的!我的脸可不能轻易受伤。】
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一抹弧度,要讲什么话刺激她呢?
沈括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往事在脑海里的电影放映一般播放一遍,即便他是法庭上那个口若悬河的沈律师,却依然没有办法声情并茂的讲述他们的过去。
他并不是一个情感充沛的人,也没有良好的共情能力,回忆对他而言,更像是纪录片,甚至是黑白的影像,清晰却并不鲜活。
而秦胭是他枯燥人生中唯一一抹亮色,她不是一个强大的人,也没有多勇敢,聪明更是谈不上,她只是一个鲜活到跟他截然不同——
会怕黑怕鬼怕蟑螂,也会因为一根两毛钱的冰棍高兴不已,甚至会为了一本小说哭到眼睛肿成大核桃……
她的感情,总是充沛不已,像是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自然也分了许多,给少时因为被父母抛弃而敏感脆弱的沈括——
炎炎夏日的另一半冰棍,病弱时期的温柔守护,一串串银铃般笑声,以及永远追在身后的那一声声甜腻腻的“沈哥哥”……
即便后来的沈括已经长成刀枪不入的模样,也有了一颗坚不可摧的心脏,但是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因为她而柔软。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沈括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眼,描绘着她的轮廓……
——
三四十平的小房子里,原本逼仄的空间因为女人的抽泣声,显得更加压抑。
男人靠在门边,手边的烟一根接着一根,隐匿在烟雾之后的五官越发冷俊萧瑟,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而他越是沉默,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哭得声音越大,“你、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了吗!?”
“你是说那个合作伙伴,还是说那个助理?”男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透着十分明显的疲惫。
“都是!”
秦胭扭过头瞪他,声音哽咽,“非得是女的吗?非得和女人合作?助理非得是女人?世界上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