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里掌了灯，天已黑到了晚饭的时候。
厨房里把一盘盘菜肴摆进木托盘，王老实又从怀中掏出个纸包。把药面混进菜肴搅拌几下，又用筷子整理了菜肴的品相。
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愉快的哼着小曲。
这是什么，这就是银子。
不然在运河埠头，他王老实凭什么有最漂亮的画舫！
一手端着木托盘，深吸口运河上带着水腥气的空气，脚步轻盈稳当。直到打开通向画舫的那道小门，苍老才如回魂般现在脸上、身上。
此刻穿了男装的朱慈烽与夏芷嫣又扮做新婚情侣，当真是男的俊、女的靓，谁见了都得夸句实乃一对璧人。
“谁能想到，这船老大作饭还是份好手艺，这珍珠翡翠白玉汤做的不错！”
手中扇子指点着桌上的菜汤，白豆腐、绿菠菜叶、红菠菜根，一粒粒煮得溜圆的白米粒。
紫金城皇家的餐桌上，也常常有太祖皇帝的这道忆苦思甜饭。
“什么吗，人家也会做的。只不过以前在……在那里没有新鲜食材！”
伸出筷子夏芷嫣夹起一根菠菜，带着十分好胜小声嘀咕。
这时王老实又从托盘上端下盘麻婆豆腐，一盆豆豉鲈鱼放在小桌上。
“小……公子，您慢用！”
他的脸在油灯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殷勤笑容，对于忽男忽女的事情毫不在意。
“谢谢老人家，我尝尝这鲈鱼的味道！”
说罢伸筷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细细品尝下，眼睛一亮连连称赞，
“老丈这鲈鱼烧的真好，鲜而不腥，豆豉入味香咸，好，做的好！”
看着朱兹烽与夏芷嫣，毫无所觉的吃进有蒙汗药的食物，王老实放下心来。继续弯着腰，驼着背装作慈祥模样，笑吟吟的点头，
“两位慢用！”
说着话他迈动缓慢，而又毫无威胁的步子退出船舱。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朱慈烽伸出筷子大快朵颐。
解药都吃了，不吃菜，那多吃亏啊！
来到舱外，他佝偻的身体重新变的挺拔。抽出烟袋荷包，装了锅烟在油灯上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充满口腔，眼睛看着没有夜航船的运河。
在这条运河跑了几十年的船，每年只要送上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到杨州瘦马院里，定然会小小的发一柱横财。
叼着烟袋，拎起船篙来到船头处。
就算在这条河上跑了几十年，他也知道江湖上要处处小心。只有那些什么也不懂的雏儿，才会这样放心吃喝别人给的食物。
“啵啵”
浓重的烟雾自嘴里喷出来，想着一会麻翻了二人。倘若穿男装的真个是那皇子，就直接送官。那小丫头么……
“那妹子还真有几分水灵，要不要拔她个头筹？”
想到夏芷嫣的绝世容颜，他那棵苍老的心，也禁不住咚咚多跳了两下。
想着不着边的事，直到一锅烟悠悠抽完，才把烟锅在船边磕了磕清空。耐心是一种美德，不然没有麻翻那二人，自己闯进船舱得多尴尬啊。
接着从画舫暗自拽出把刀来掂在手上，到了舱门前先在舱门上轻叩，低声呼唤，
“公子……公子……小姐……小姐……”
舱内完全没有回应，满意一笑伸手慢慢拉开舱门。
不过进舱前刀背在胳膊后面，胳膊贴在腿边，不仔细看还是个精明且忠厚的老人家。他照旧堆上阿谀的笑容，明亮眼睛装成昏花眯作一条缝。
“两位……公子……小姐，起风了呢，你二位且不必怕，在河上有风是好事……”
嘴里说着，他佝偻着身体，迈动老迈的步伐一步步向前。
舱内那盏油灯依旧亮暗着，身穿彩衣的女子似乎倒在桌子后面……那容颜，真的不能忍，就算折些银子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