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极板是你们自己生产的吗?”范娇问。“不是。本来是想建个厂来生产阴极板的。因为除了这条线外,我们其他生产线也要用阴极板。但因这东西寿命长,而且用量也不大,也就没建这个厂了,都是外面订购的。”洪维祥说。
“哦,要不就是他们发错了货,要不就是钛板中钛的比例有问题。我就说我们院长怎么会把这球传给我呢!”范娇恍然大悟道。
“为什么?”电话一头的洪维祥不解地问。
“中国是最大的硒化铟原料出口国和最大的硒化铟材料进口国,而日本是最大的硒化铟原料进口国和最大的硒化铟材料出口国。我们出口低价的硒化铟原料,高价进口硒化铟材料,我们不甘心啊!我们冶金院也在与几个大型企业开展硒化铟材料的研究。我手里也有几个这样的项目。我们根据这段时间的研究,还发明了一种铟提纯工艺用的阴极板和助纯剂,正在申请专利。我看了你传给我的资料,你们生产线上的阴极板尺寸与我们正在用的尺寸是一样的。你们现在去找阴极板生产商,估计一下子也扯不清,我拉一组我们研制的,校办工厂生产的这种阴极板来吧,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我再打电话让他们配齐拉来。这边试着我的,那边你们找着厂家,做两手准备。”
“范教授,太感谢了。我们仅有十天的时间了,再去找销售商扯皮,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能及时交货,我们的乌纱肯定保不住了。乌纱丢了小事,耽误了国家重要科研任务是大事。”洪维祥着急地说。他知道,马辉马上到点,乌纱丢了,最多就是晚节不保,他洪维祥的乌纱丢了,职业生涯中后面的近二十年也就完了。
“我这就去找辆皮卡,拉着阴极板下来,你们再仔细检查检查,看看还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不要阴极板的事没了,其他问题又出来了。”范娇边安慰边挂了电话。
“是了是了,我们再排查排查。南疆到我们公司有400多公里,辛苦范教授了。”洪维祥放下电话,嘀咕了起来:“范主任家姑娘这张乌鸦嘴,火烧眉毛了,也不说句吉利话。”他出了办公室,安排会议继续研究生产线还可能出现哪些问题去了。
放下电话,范娇收起了笑脸,心里又惊又失望。惊的是,华为公司居然也生产出了6N(纯度99.9999%的意思)的高纯铟;失望的是,华为公司仅仅只让她帮助解决极板的事,而不是铟提纯的事。高纯铟项目,她们团队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资金,如果华为公司能产6N的高纯铟,那她们团队这段时间的辛苦将要付之东流。已经过了中试(中试就是产品正式投产前的试验,是产品在大规模量产前的较小规模试验。)的助纯一号,申请专利的事也要黄了。范娇心里陡然涌起一股苦水,她感觉有点晕眩,左手摸着额头,靠着椅子定了定神。“现在要紧的是去救火,而不是去想自己的得失。”范娇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跃起,匆匆忙忙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关了电脑,拎起电脑出了试验室。
南疆理工大学门口,范娇驾驶的皮卡车才出校门立马又掉头回校了。坐在副驾上的男助手不解地问:“怎么又要回去?”“我还是带上我们搞的一号助纯剂,以防万一。我不信他们居然跑在了我们前面。”此时,天空雷声大作,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南疆到牛关的路上,大雨如注。范娇与男助手开着满载阴极板的皮卡车,在道路上艰难地行驶着。
副驾上,男助手看着前面模糊不清的视线,提醒范娇:“教授,慢点,雨太大了。车子也快满载了,小心路滑。”“我为他们着急呢,不能按时交货,他们就惨了。而现在,还不能肯定故障点真正在什么地方。”范娇打了把方向,回答道。“那也不能那么玩命地开。你这速度,我也不敢开。” 助手道。“所以你是助手呀。”范娇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