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尖子上。张工头的屋子亮着灯。大家都围在窗口,听张工头在训斥小花子:“你已经半月没背够了,老板说让我开了你。”“张工头,你行行好,再让我呆几天,我出力背够就是了。”小花子无力地要求张工头。“唉,小花子,不是我不留你,只是你这病可能是肺痨。留下你,怕传染众弟兄,你还是走吧。这是我给你的路费,你明天一早走吧,啊。”“谢谢张工头。”小花子哭着说。一会,门开了,小花子径直走进工棚,上了铺,一句话不说,用蓑衣蒙住头,低声抽泣着。
张工头对围在窗前的众人说:“赶紧回去睡觉去了,明天还要起早进洞呢。”大家默默无声地返回工棚,都上床躺下了。
林飞背完两趟,看到今天真没见到小花子,就回到工棚来看看。
林飞来到工棚,看到小花子躺在铺上,身上盖着蓑衣。他掀开蓑衣,小花子勉强睁开眼睛,抖动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林哥,工头要我今天离开尖子,但我走不动了。”林飞一摸小花子的头,滚烫滚烫的。赶忙掀开自己的铺垫,拿出陈勇给他的布包,背起小花子就往湾子街上跑。
湾子街上有两家诊所,一家中医,一家西医。林飞不信西医,但尊江湖习惯,就是相信西医救急,中医治病。小花子高烧,得救急,要看西医。
林飞背着小花子来到诊所。挂着听诊器的中年医生让他把小花子放在诊床上向下,仔细检查了半天,坐下来开了处方交给护士,护士给小花子挂上吊瓶。林飞付完款,医生把林飞喊到一旁,告诉林飞,小花子是矽肺病晚期,没救了,现在他只能给他打点退烧的和输点营养液,延长点时间。林飞不知道什么叫矽肺病。医生告诉他,就是人长期在井下呼吸污浊空气和吸进了大量的粉尘,导致肺纤维化不能再呼吸。就是人不能再喘气,要活活憋死了。
林飞一听,急了,抓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医生救救小花子。医生说这是世界难题,谁也救不了小花子。林飞不怎么听得懂医生的话,但听说谁也救不了小花子时,扑通给医生跪下了,要医生无论如何也要救小花子的命。医生正在为难时,护士过来对林飞说,小花子有话对他讲。林飞来到诊床前 ,小花子用微弱的声音对林飞说:“林哥,医生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医生没说假话。你送我回家吧。”听了小花子的话,林飞一屁股坐在诊床上,一言不发。液输完了,林飞默默地背起小花子,走出西医诊所。
出了西医诊所,林飞背着小花子到了中医诊所。他还心存一念,希望中医能救小花子一命。
中医诊所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诊。老头给小花子把了半天脉,看看舌胎,对林飞说:“他这个病,是金气太戾,克制住了肝气,使肝不能造血导致的。”林飞哪懂这些,直接问老头:“能治吗?”老头摇了摇头说:“病看晚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要开方子吗?”老头问林飞。“不要了,林哥,背我回家。”小花子有气无力地对林飞说。
湾子街靠近山脚,有一片用茅草搭建的贫民窟,有钱人叫这里花子坡。小花子家就住在这里。已是晚饭时分,小花子母亲和姐姐正准备外出摆摊。看到林飞背着小花子挤进窝棚来,急忙腾出地方让他俩进来。
看到小花子病成这个样子,母女俩抽泣起来。小花子母亲问林飞小花子怎么了,林飞怎敢照实说,支支唔唔地,半天也没编出词来。看到弟弟的嘴在动,姐姐用耳朵贴近弟弟,听到弟弟说:“和爹一样的病。”母女俩一听就放声哭了起来。原来小花子父亲也是死于矽肺病的。看到母女嚎啕大哭,林飞不知怎么安慰她们,一时愣住了。
林飞看到小花子嘴巴吃力地嗫嚅着,胸部一起一伏。赶忙用耳朵贴近他的嘴唇。“林哥,我不行了,希望你能照顾好她们。”小花子气如游丝,声如蚊蚋。“兄弟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林飞安慰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