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青看着这位小姑娘又是哭过,又是神色慌张地找她家大人,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一时间竟有些同情她,忙扶过她的手走到外间。
外边的几个侍女陡然瞧见半青带出一位面生的少女,都露出些许惊讶,不禁多看了几眼。
慕容辞正用帕子仔细擦着手上的水珠,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还生了薄茧,一看便知是拿惯了笔与刀的手。
江应惜碍于人多不好询问,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见慕容辞抬眸看她,心激灵一跳,立刻佯装无事,低着头往回走。而慕容辞也因稍后要入宫,心里惦记着公务,于是只交代一句“看好她”后就走了。
落在半青眼里,就是她那令人敬重威望甚高的主子,突然有天欺负了一个小姑娘,一个眼神就吓得人家大气不敢喘。毁了小姑娘的清白还不给个名分毫不负责地拍拍屁股走了。“看好她”是他们大人还不打算把人放走吧,半青看江应惜的眼神更加怜悯。
而被一众侍女服侍着更衣的江应惜,想到晨间她对慕容辞自荐为丫鬟时说的话,脸颊一阵发热。她昨晚唐突上门,仅见了一个兵卫和两位给她准备晚膳的侍女,自以为慕容府的奴仆少,哪里知晓慕容辞平日的精细,连盥洗都要一个丫鬟捧湿帕,另一个丫鬟捧干帕地候在左右,不比其他世家公子的奢靡做派差了半分。
等她换上半青取来的衣裳后,得知慕容辞已经匆匆离府了,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对着铜镜认真打量了自己一番,妆粉几乎遮掩了眼周哭红的痕迹,浅色的胭脂也让脸色不会过于苍白。这样应该不会失礼吧?
蝉翼般的眼睫微微轻颤,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握住了半青的手,“带我去见府上的夫人吧。”
半青却奇怪地问道,“夫人您说什么呢,府里哪里有其他的夫人?”
江应惜错愕地看着她,“那是见主母吗,还是其他的主子?”
半青偏头,看着面前这位身姿纤细,面容还犹带娇稚的少女,心想,难不成这位姑娘什么都不晓得就被她家大人哄骗回府了?她心里不忍,故而详细地解释了几句。
“夫人,府里仅有大人一位主子,如今再加上您。除了您,大人此前也未曾娶妻纳妾,您不必担忧。另外,咱们慕容府临街还有一座府邸,也称慕容府,是咱家大人亲族的宅子,但除了老夫人外,其余人等与大人交际不多,我们一向称他们是东府,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拜访。您要是想拜见那边的主子,许是要先得大人应允呢。”
江应惜的脑海里一时是昨夜慕容辞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一时是半青口中的“未曾娶妻纳妾”,呐呐出神,“敢问,慕容大人年几何?”
“二十有三。”
这般年纪无妻无妾,还对同榻女子不失礼数。难不成、难不成慕容辞他……?!
她捂着嘴,仿佛洞悉了一个了不得的辛秘,说不出心中是庆幸多了些还是悲哀多了些。
而另一边,刚到尉事府官衙的慕容辞还不知道自己在短短时间内形象尽毁。
她正翻看着几张供状。
数天前,东麟门的闻天鼓被一名书生敲响,将一桩科举舞弊案直呈御前,惹得皇帝震怒。昨夜入宫正是皇帝令她协助太子彻查此事。
年满十五的太子初入朝听政就遇见了这个案子,真可谓是好运气。
她感叹着,看了眼时漏,吩咐衙役准备接候太子尊驾,没想到竟是另一个熟人先登门了。
看着神情不安地坐在下位的慕容韬,她问道,“你父亲和大哥可知你来找我?”
慕容韬紧抿着唇,摇了摇头,忐忑道,“要是他们得知我与那舞弊案有干系,定然会气得打断我的腿,说不定还把我赶出家门……”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顷刻止住了话音,只哀求地望着慕容辞,“不是、四哥,这事我只能求你了。买考题之事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