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遮挡着月亮的云层缓慢的向旁边漂移了一些,露出月亮的一角。
一簇之前被遮挡住的月光,重新投向大地。
其中一缕,透过窗子,照到屋内。
又穿过镂空的屏风,落在祁沅的肩膀。
苏令月的目光也追逐着那一缕月色,流连在他肩头。
屋中一时安静极了,好半晌,才听到祁沅开口问她。
“姑娘与我,算是有缘人吗?”
他说话的时候,带动喉结上下滑动,那一缕月光也在缓慢的偏移,从肩头滑到喉结。
她的眉微微一抬。
其实她倒也不是非祁沅不可,只是……
他实在秀色可餐,让她欲罢不能。
她朝着祁沅走了一大步,只要她微抬起头,她的鼻尖就能轻易擦到他的下颌。
而他并未退后的反应,又给了她莫大的鼓舞。
手指顺着心意,轻轻点在他的喉结上,又故意的,煽风点火的,吹上一口气。
“公子不信吗?”
她说话的时候,呵出的热气扑在他的颈间,她看到他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滑动。
旁边挨着墙放置的檀木矮柜忽地传出一声闷响,她顺势低头,看到他的手无措的按在矮柜的边缘,指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个奇怪的念头瞬间占据她心头。
刚刚上过药以后,他突然一个人绕到这屏风后面,又沉默了那么久不出声,该不会……
就是在像现在这样,忍耐着自己吧?
这样一想,她抬起头,仔细看他因为隐忍,而别过头,错开她的视线的模样。
好像连眼尾都微微地发红了呢。
“公子,”她踮起脚,手也顺势虚扶在他肩上,对着他的耳朵,小声的问他,“你想当这个有缘人吗?”
想吗?
祁沅也在心里重复问了自己一遍。
最先在脑海中浮起的,是那一晚月华千里,他因她而邂逅的满城灯火人间。
“没想好啊?”
苏令月见他迟疑,思虑一番,觉得按着祁沅的反应,确实不适合当场下定论,便非常善解人意的退后一步,留给他一个相对轻松的空间。
“没关系,这个问题你可以慢一点想,我能等的。”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忽地折回来,晃晃自己缠了纱布的手,“我这个样子回去,好像太显眼了些,不如……公子送我一条帕子吧?”
……
从太傅府出来,苏令月一路走,一路拆开手上缠的规规整整的纱布。
药膏糊在手上,总让她觉得不舒服,之前之所以留着,是为了骗取祁沅的关注,现在她不需要了,就随意地将没有沾着药膏的部分团成团,当个帕子一样,擦拭掉手上涂抹的药膏。
丢掉了纱布,她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
绢帕素净,上面只有织绢时留下的纹路,苏令月看着看着,嘴角就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今晚终于算是有所收获,祁沅的帕子,她可得收好了。
回去的时候,又看到苏朔站在回廊下等她。
看她走近了,吊儿郎当往柱子上一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苏令月闻言奇道,“我们在京城里,还能收到好消息?”
以往哪次不是憋憋屈屈,一会儿听说这个参他们北境军开支太大,要缩减军费;
一会儿听那个说,连年打仗耗费财力物力,倒不如先求和,休养生息,从长计议。
总之,这京城里的官儿们上下嘴唇一碰,不是要削他们的军饷,就是要减他们的兵。
还要把他们保卫疆土的功绩,说成是狂妄自大的私心,天天在兴和帝的耳朵边提醒,小心他们造反。
一想起这些,她就来气。
相比之下,苏朔却明显的心情好了一些,“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