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虞春听说了王庆把事情办砸了,被人泼了狗血,还被安了个鬼上身的名头,气得砸碎了一整套自己最钟爱的茶具。
他的外室向婉娘拦着两个儿女,不叫近前,等王虞春发完了疯,才亲自进屋收拾。
王虞春坐在榻上,声音嘶哑:“叫下人来收拾,你去给我预备些礼物和行礼。”
婉娘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单子:“行礼已经收拾起来了,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王虞春一见她竟然把事情考虑到自己前头,再对比新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何姑妈跟王庆,对那俩人的嫌弃又多了一层。
他将婉娘揽在怀里:“我去去就回,你在家带着孩子们好好的。”
婉娘点头:“您也别生气,太太跟大公子肯定不想的,不是说大公子对何姑娘十分倾心么,说不定是其中有什么从中作梗。”
王虞春气得不是何姑妈跟王庆从中办砸了,他是气自己要在何驸马跟前做小伏低。
好不容易何驸马离开富城去了新城,都说县官不如现管,王虞春也是如此,他现在在富城就是最大的官,吴郡的一些事务都绕不开他。
而去了何驸马面前,他则还是那个必须要依靠裙带关系才能上位的无名小卒。
何驸马对亲弟弟都不客气,见了王虞春自然也是不客气的。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前些日子叫下人往家里送家用,那下人不小心崴了脚,昨日刚回去,我这才知道逆子闯了大祸。”
何驸马叹了口气:“罢了,天高皇帝远的,你也不能时刻看着他们两个。”
“惭愧,”王虞春口气很沉重,“都是卑职教子无方。”
“今日先去了何府,五舅兄十分生气……庆幸并无大碍,否则真是叫人万死不能恕罪。”
何驸马奚落完了人,听他说的口气这么自责,终于也不阴阳怪气了,道:“倒是不至于万死,但老五的脾气不好也是真的,他们俩打小就不对盘。”
王虞春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心里也是愿意亲上做亲的,只是不知道五舅兄那边是个什么意思,若是能将姑娘娶进门,我向您保证庆儿那边绝无二色。”
何驸马摇头:“还是算了,早先结了仇,能相安无事就算好的,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王虞春点着头道:“我听您的,只是可惜庆儿那孩子,对他表妹痴心一片,我虽然为人父,却没怎么管过他,也实在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就想着如何促成良缘,也是想的不足,怪我,怪我。”
何驸马笑笑:“都说了算了,你日后也不要再提,等外甥定定性子,给他安排个差事先做着,成家立业,等日后就好了。”
王虞春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大哥。”
等他从何驸马府回到王家,没有去见何姑妈,先去探望了王庆。
王庆心中还有那日被灌马尿撒狗血的阴影,这几日都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王虞春进门后,并没有责骂他,而是温言软语:“我已经跟你大舅舅说了,既然你喜欢她,那为父就做主替你将她娶进门,她迟早也是你房里人。”
王庆忘不了何五老爷当日看自己的眼神,听王虞春这么说,竟然没办法如同往日一般激动。
王虞春对他失望透顶,只是日后还有事需要他去办,不能撒手放任,因此陪了王庆很长时间,跟他讲了道理:“你若是一直这样,外人只会觉得你丢不起那个人,经不起打击。为父当年去当差,明明是凭自己的能力晋升,可就是有那么一起子小人,非说为父是靠着你母亲的关系,你想想,为父日夜操劳,辛辛苦苦的所为被人漠视,还要忍受污蔑,那种感觉不比你现在要糟糕?为父能怎么办?若是因此而一蹶不振,那就遂了某些人的心愿了,为父偏要好好当差做事,谨小慎微,不出差错,你看看,为父的今天,谁敢说为父靠裙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