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走后,谢绚默然很久。
他本来打算说:不要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野狗对着人狂吠,有几个人会吠回去的?
“有争气者勿与辩也。”
然而,事实上许玉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责备也好,生气也罢,都是出自对她安危的担忧,并不意味着他觉得她这样做不对。
小厅中的炉火熄灭了,酒也渐凉,桌上残羹冷炙杯盘狼藉,一如主人当下的心情。
小厮送了醒酒汤来,说黎义公求见。
宅子里头的事没有多少能瞒得过黎义公。就连姜奇跟王端的小动作他也知道一些,不过只要这两人为公子所用,他是不打算插手去管的,然而今日公子突然请女客上门,最后还仿佛不欢而散,想一想公子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黎义公想起来时老太爷的嘱托,不敢大意,于是便来了。
谢绚在书房见了黎义公。
黎义公寻了个借口开口:“听说公子今日去了衙门,不知可有要用人的地方?”
今日阳光极好,透过薄薄的窗纱打窗前坐着的少年人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如同最上等的温润美玉,握着书卷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往日的平易近人仿佛假象,冷漠的眉眼透着全是疏离。他淡淡道:“已经无事。”
有一瞬间黎义公甚至以为自己在谢绚身上看到了老太爷的影子。相比谢大老爷的道貌俨然,谢老太爷才是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黎义公听老太爷身边的范公评过大老爷,说大老爷只学了老爷子的皮毛,当时他认为范公说这话是出于嫉妒,毕竟谢大老爷位高权重,官位更是常人所不能及,但今日突然觉得范公的话仿佛也有些道理。
看出黎义公的欲言又止,谢绚并没有解释,只抬手翻了一页书。
黎义公垂头站立半晌,之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谢绚沉默着读完手里的书,闭上眼默默回忆书中内容,过了半个时辰,王端先回来了。
他去打听冰碗店与相熟的铺子要了一碗面,假装说天热想吃冰碗,可惜冰碗店关着门,店铺老板就很有谈兴的与他说了起来。
王端已经知道是何家的姑太太在其中捣鬼,就故意问:“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好不容易经营个营生,也不晓得哪个看她不顺眼,还是得罪了什么?你们离得这么近,总该知道些吧?”
店老板想了半天,把上次何家的表公子在冰碗店吃瘪的事儿说了,当然,他是向着许玉的。
“那表公子看着仪表堂堂的,谁知却不讲理,何家六老爷都说了不赖人家小许,可那公子非要骂人,说小许攀附何家,还讽刺她没有自知之明,小许气得不行,连我们这些邻居都看不过去,小许做生意是很实在的,有她在,我们这小半条街都跟着沾光了。”
谢绚这才知道许玉为什么要跟王庆争辩,恐怕王庆讥讽她高攀何家,才是她真恼的关键。
树要皮,人要脸。许玉便是再笑脸迎人,她能忍下开业当天何家公子们来寻衅找事,却忍不了王庆那么说她。
换了他,他可能怼的更厉害。
沉了沉心,他继续问王端:“你说何六老爷带着女眷?”
王端道:“是。听邻居们的意思,应该是何姑娘,不过何姑娘自始至终没有下车,只听见那表公子喊‘表妹’。”
谢绚点了点头:“何六老爷跟何姑娘走的时候,没带走王庆?”
“何六老爷不喜欢他这外甥,全程对他黑着脸,因为那位表公子还教训了何六老爷一顿,说他不该带着何姑娘出来吃冰。”
谢绚又问:“去富城和临城打听游二的人安排好了?”
王端道:“都安排好了。”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公子,小的打算亲自去富城,明日一早带着人动身,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应该就能有确切的消息。”
其实还能在本地打听游二,但是其中因为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