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生婆将她引领到这个世界来很久之后,人们对于这个孩子能否存活下来和是否值得给她取个名字仍然充满疑惑。
出生在养济院这种身世本身对一个人而言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极为幸运和令人羡慕的好事。在这种特殊情况中,对温宁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事实上,当时即使要他自己负起呼吸的职责也有相当大的困难—呼吸是一件麻烦事,但我们要生存下去!
有一段时间,她躺在一块襁褓上喘着气,在今生与来世之间摇摆不定,而且明显偏向于后方。
她的身边没有焦虑的父亲,关切的祖母,也没有优越的条件。温宁全靠与造化进行较量了。
结果是,经过几番较量,小温宁开始呼吸了,打喷嚏了,继而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一这对一个孱弱的早产儿而言,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而养济院则是又增添了一份新的负担。当她刚刚证明她的肺部能自由和正常活动,那块胡乱搭在木板床上的补丁被褥便开始窸窣作响。
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女人苍白的脸无力的从枕头上抬起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让我最后再看一眼孩子吧。”
接生婆一听到年轻女人的话便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用和善得出人意料的语气说:“别这么说,会好起来的。以后孩子长大了,还能孝敬你呢!"
显然,这番用做母亲的前景来安慰她的话,并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女人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孩子伸过去手。
接生婆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她温柔的看着孩子,用冰冷煞白的嘴唇深情地印在孩子的额头上,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孩子的脸,哕嗦了几下便倒了下去一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温夫人”接生婆终于开口说。
“唉,真可怜呀,就这样走了!”老妇人说着,轻轻抱起孩子。
“要是孩子哭了,你尽管叫人来找我。”接生婆一边说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
她向门外走去,走到床边时却又停下来说:“这位姑娘还挺漂亮的,她是哪里人?”
“她是昨天晚上送过来的,”老妇人答到,“是院里的李大人吩咐的。有人看见她躺在街上。她肯定走了很远的路,她的鞋呀,全磨破了。可没人晓得她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
小温宁真是一个人靠衣装的极佳范例啊。刚才只用一条襁褓把她包裹起来她可以是富家子弟,也可以是一个乞丐的孩子,哪怕是最以为是的陌生人也难以确定她的社会地位。
现在她已经被一条多次用来包裹婴儿,而如今已经褪色发黄的襁褓包裹了起来,然后记录在册,对号入座了—养济院里的孤儿—社会的最底层。
掌管养济院里大大小小事务的是王夫人,这位上了年纪的王夫人是个既有智谋又有经验的妇女,她知道怎么做对孩子最好,而怎么做对她自己最好,更是算得很精。
她执行一个理念:马儿不吃草,马儿照样跑。
当一个孩子只靠最少量和最劣质的食物而生存下去的时候,他十有八九会因为缺衣少食而病倒,或因为无人看管而掉进火里……
无论出现其中的任何一种情况,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都会被召唤到另一个世界去。这样,王夫人的腰包又可以大捞一笔。
所以,别指望这样的地方孩子都能够健康成长。温宁九岁的时候出落成一个苍白瘦弱的孩子,个头矮小,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将她吹走。
不过造化或者遗传在温宁身上埋下了一副坚韧刚强的性格,这种性格能够得到广阔的发展空间,还要多谢养济院里稀少的食物。
白天付出大量的体力劳动,却只得到半碗稀饭。终于有一天,一个年纪虽小,个子却很高大的男孩,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他阴沉着脸向他的伙伴们暗示,除非每天多给他一碗稀饭,否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