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可以为了争风吃醋连砸数十万钱的珊瑚,但苦于水患的流民却被逼到易子而食!”
百里承安红着眼睛道:“诸位大人,在下知道你们心中忧虑颇多,但我请你们垂下目光去看一看大都之外,我们身处繁华锦绣堆,但身外却是修罗人间狱!”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
谁都知道要改,得改,但这条路太难,开了这个头,就没有退路,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众人散去,祁明却留了下来。
王滇和他私交甚笃,两个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可避免地聊起了今天的事情。
“我也不想同文彬争论,但他实在太过激进。”祁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老师之前便嘱托我要多劝他,如今看来,他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太意气用事。”
王滇斟酒的动作微微一顿,顺着他的话道:“百里大人的确是性情中人。”
祁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半晌握住了王滇的手腕,借着三分醉意道:“仲清,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但我视你为知己,不管你是户部尚书还是参知政事,是王爷还是一介白衣,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
“乐弘说便是。”王滇反握住他的手,道:“我又何尝不是视你为知己!这偌大的梁国,也只有一个你能同我聊得来。”
祁明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醉醺醺道:“仲清,仲清!世家动不得!”
王滇朦胧着目光同他对视半晌,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洋溢出了个笑容,“那乐弘说!我如今是王爷,如何动不得他!”
“世家盘根错节,动一个就是动一串!北梁如今外患为要,不可再动其根基!”祁明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倘若你把他们全都杀了,朝堂上就空了一多半!北梁将无人可用!在退一步讲——”
他俯身趴在了王滇的耳朵边,低声道:“你这般动作,得罪人的是你,坐收其成的是陛下,不管事成事败,他回来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你……何苦啊,仲清,何苦!”
王滇抖着肩膀笑了起来,杯子里的酒都洒出来了大半。
祁明使劲按着他的肩膀,半醉地盯着前面紧闭的殿门,含糊不清道:“仲清,人生难得一知己,我想让你好好的……”
王滇笑够了,起身长叹一声:“乐弘啊。”
祁明看向他,就被他使劲拍了拍肩膀,“我也是真心交的你这个朋友。”
两人在烛火中对视良久,俱是大笑出声。
酒意正酣,王滇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祁明摇摇晃晃告辞,被云福搀扶着出了偏殿。
寒风卷走了满室酒香。
充恒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刚想伸手去推王滇,却见王滇慢吞吞地抬起了头,目光清明,神色冷淡,哪里有半分醉意。
充恒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转身就想回房梁上。
“哎。”王滇喊住了他,“后厨炖的肘子差不多行了。”
充恒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他,“我不吃。”
王滇笑眯眯道:“你主子叮嘱我每天给你炖个肘子,得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瘦一点儿他都得跟我闹。”
“你才白白胖胖!”充恒恼羞成怒,气呼呼地跳上的房梁,“你俩都白白胖胖!天天去给那小白耗子讲故事吧!”
王滇拢着袖子站在底下抬头笑,“新改的配方,据说很香。”
充恒冷哼了一声,抱着剑咽了咽口水。
“不吃我就命人倒了。”王滇冷酷道。
充恒干脆利落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王滇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给他推了杯牛乳过去,“慢点吃。”
充恒盯着那闻起来很香的牛乳半天,才不情愿地拿起来,两三口喝了个干净。
他让梁寰喝的时候,充恒老是臭着脸盯着,云福多嘴提了一句他才反应过来,不管吃的还是用的,给俩崽子准备得都大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