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伸手摸了一把那只看起来有些恶心的黑红色虫子。
软软的,黏黏糊糊的,甚至轻轻一戳, 指尖就会陷入到那层非常轻薄的表皮之下,好像稍微力道大点儿,就能在上留下渗血的口子。
但顾庭又天然地觉着亲近。
指腹下的触感很软很软, 像是他很久以前看到街边阿姨卖的棉花糖, 只可惜顾庭没吃到过, 但他潜意识里觉得棉花糖一定很软和。
团团立在一侧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戳着虫子玩得不亦乐乎,它甚至在电子屏上露出了一个慈祥的豆豆眼笑容。
——噗叽噗叽。
黑红虫子打了个滚, 忽然探着触角、半截身子搭在了小雄虫的指尖,由红色液体模拟出来的细小口器一张,稚嫩却诡异的声音被吐了出来——
“妈妈!”
顾庭/团团:?
在虫族社会可考究的历史中, 并不存在这个称呼,此刻忽然听到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令顾庭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什么?”顾庭一愣,他抬起手指,挂在他指尖上的虫子晃了晃尾巴, “你叫我什么?”
“妈妈!”
“你是什么虫子?”
“妈妈!”
“不是, 你为什么这样叫我?我不是你妈妈啊……”
“妈妈!妈妈妈妈!”
黑红虫子长得丑了点, 声音介于可爱和怪异这两个形容词之间, 它就像是一只无情的喊“妈妈”机器,在顾庭的疑惑下一问三声妈,直接把某位未成年的小雄虫喊到头皮发麻。
顾庭无奈, 这只黑红色的虫子除了蠕动时发出的“噗叽噗叽”声外, 便只会连着狂叫“妈妈”, 就好像缺下了什么似的。他尝试沟通:“嘘!别叫妈妈了。”
虫子扭了扭身子, 正准备再一次张开口器,就被眼疾手快的小雄虫用另一手的指尖给堵住了——
陡然在心里炸开一种怪异的感觉,顾庭一甩手将虫子扔了出去,余光里正好看到团团举起从脑袋后面升起的小型炮筒,他立马制止,“等等——团团别!”
“它伤害了宝宝。”团团歪头,成虫拳头大的炮筒口已经对准了瑟瑟发抖的虫子。
顾庭:“先等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出现了一道很小很小的口子,一粒血珠刚巧浮了出来。要不是因为心脏中瞬间出现的怪异感,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感受不到伤口的出现。
小雄虫皱着眉头,在刚才被虫子咬到的几秒钟里,他看到了一副飞快从脑海中掠过的画面——黑漆漆的囚牢,深色的锁链,以及一只巨大的长虫。
但那道画面闪过去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无从捕捉,甚至连回忆都模模糊糊,说不清具体。
顾庭忍着心里的异样,再一次看向蜷成一个团的虫子,方才的接触里他能感受到虫子对自己血液的渴望,以及某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亲昵。
他道:“过来。”
这一回,只会叫“妈妈”的黑红虫子老老实实爬了过来,似乎因为炮筒的威胁,它皱着触角,颇有种小心翼翼。
顾庭将手指递到虫子面前,“你想要我的血?”
虫子仰着脑袋,在“看”到血珠的瞬间精神抖擞,探着身子尝试性地靠近,见自己的行为没有被阻止,这才整个脑袋趴在顾庭的指尖上,口器对着那道小小的伤口覆了上去。
它很知道节制,小小的口器根本不敢乱动,就像是害怕把原先的伤口撕扯得更大。而顾庭在整个过程中,再一次感受到了离谱的、来自于这条虫子的亲昵,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如同回归母亲怀抱的眷属。
等虫子抬起了脑袋,原本在顾庭指腹上的伤口已经彻底痊愈了。
它噗叽噗叽动了动身子,肉眼可见地从深红色变成了更漂亮的浅水红,整个身体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