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梅淑的新婚夜,而她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颜鸽飞打来电话,他在家属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她。
深冬的夜冷极了,寒气逼人,梧桐树影犹如狰狞的鬼魅,梅淑披着单薄的外套走在树影中,心情自是一落千丈,一直往无底的深渊里坠,把她与大石捆绑在一起,无法逃生,令人窒息的空气。
颜鸽飞站在那里,搓着手,看见了她,连忙朝她走过来,一边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给她披在身上,把她的冰手捧在嘴边哈着气:“老婆,你的手永远这么冰,天这么冷,还穿着这么单薄,我老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像个让人不放心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此刻,凌慧就躲在窗侧,偷偷望着这一切。
梅淑说:“你明天就走了,怎么不早点睡觉?”
颜鸽飞说:“今天晚上本来是我们的新婚夜,可是……所以,我睡不着。”
“慧慧她喝多了,我得回去照顾她,你这个姐夫得多体谅她呀,她无父无母,在这里投靠我们,你我都是她的亲人。”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能不懂你的心?那你回去照顾慧慧吧,你也早点休息,这几天把你累坏了。”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贴近她的耳朵又柔声说:“你这个傻丫头,你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呢,宁可自己受委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凡事一定要替我保护好你自己,听到了没有!”
“你去外面执行任务,也要保重自己,平安回来。”
梅淑怎能不知他的担忧。凌慧从小就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她那样的好胜性子,梅淑自知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姐妹情义在她心里的分量,超过猜疑,防范,抵御。她不喜欢姐妹中间有这样的隔断,至少应该是有自然而然的亲密无间存在。
两个小夫妻依依不舍,于隐隐约约的白月光中,回到各自的住处,颜鸽飞心里知道,或许明天凌晨他会来不及和她道歉就要走,所以才深夜约她出来,也算是提前道别。
颜鸽飞回到宿舍,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而梅淑,洗衣服,拖地,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又冲了个热水澡。可是刚回到床上躺下,才关了灯,就被凌慧一脚踹下了床,她嘴里还念念有词,然后横躺在床上。
梅淑不生气,她也知道凌慧早已经酒意清醒了,所有的恶作剧都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她给凌慧盖好被子,把枕头移在她的头低下,抱了另一床被子到折叠沙发里去睡。
凌慧于黑夜里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翻过身去,继续睡觉。她的心思,梅淑知道,但她不会责怨她。梅淑的体力也透支得几乎无法多想,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冬天专属的白阳光,出水芙蓉一样的开满了一屋子,凌慧已经不见了。
颜鸽飞走的匆忙,秘密,没来得及跟梅淑告别。
中午的时候,接到凌慧班主任的电话,问她凌慧在她这里吗?为什么今天没到学校去?是无故旷课还是另有缘由?
梅淑马上展开了寻找,出来在连队路上,在高高的杨树中央,碰到刘魏笑,他说早上出操的时候,见凌慧在连队大门口打车离开了。他认识那个出租车司机,大家都叫他老杨,并且当下他就报了一个手机号码给梅淑。梅淑立时三刻打电话给老杨,老杨那边的车里放着交通广播,正是说着一段岳飞尽忠报国的评书,说的是岳飞初遇杨再兴那一段。
老杨说,他帮凌慧订了一张去新疆的火车票,他妻子在火车站售票处做售票员,梅淑致了谢。
挂了电话,梅淑火速赶往火车站,但是三日内的票都售完了,她只有订了第四日的票。第四天,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向新疆出发,期间,凌慧的手机一直是盲音。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她终于拨通了凌慧的手机,她在手机里边哭了,情绪极低落,梅淑告诉她,她马上去接她回家。凌慧报告了她的地理位置。
凌慧那日到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