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七日。
前线果然传来消息,镇北军放弃了那最后的关隘。往后放退去。
议事堂中,大臣争吵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座关隘是最后的屏障,如果他们放弃了,那后方七城也就完全暴露在突厥的爪牙之下。
归长风此举,无疑是将那七城拱手相让。
直到傍晚,那群老臣才从议事堂里出来。宇文康一看见清漓,当下神色就凝重几分。
“爹爹?商谈得如何了?”宇文康走近,清漓忙问。
“唉,”他皱着眉摇了摇头,“朝中无可用之将,你的两位哥哥又驻守西域,此战恐怕……只能朝归长风所想的方向打下去了。”
他看了清漓一眼,混浊的眼里竟有泪光闪动:“只是可怜那三十万百姓,无辜枉死。”
清漓朝议事堂的方向望了一眼,拜别了宇文康,朝永宁宫走去。
剧情中关于这段战争只一笔带过,她只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归长风将突厥彻底杀绝,永远消除了大渊的一大祸患,却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方法。
夜深人静,清漓一个人端着一碗热汤进了承乾宫。
书房的门半开着,簌簌的冷风从那开着的口子灌进去。
门口站着的太监正要通传,被清漓无声制止。她走进书房之内,殿内烛光通明,竹简、书册、奏章散落在地,中央放着一个沙盘,沙盘背后还挂着一张大渊北部的布防图。
墨阳的身影一半浸在暖色的烛光下,另外一半浸在黑暗中。他背对着清漓,一手拿着剑柄,另外一只手托着剑身。整个人看起来刚毅又寂寥。
咔哒。
清漓不小心踩在一枚竹简上,惊动了他。
他转过身来,双眸被烛光照亮,像有火在其中燃烧。清漓这才看清他手中的剑,那是一把古朴而沉重的兵器,与上京贵族男子手中装装样子的秀气长剑不同,这把剑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嗜血冷意。
墨阳看到她,神色微动,走到沙盘之侧,指着那上面几只小旗道:“归长风送信南下,要将七城为饵,诱敌入内一网打尽。”
他所指的,正是那七座边疆城池。
清漓看到,那七座城所在之处,正好呈现凹状,四周都是高山,那座关隘出口又狭小。
如果突厥人真的按照归长风的想法进来,确实可以将他们斩尽杀绝。
可是……
一想到那七座城中三十万百姓可能遭受的灾难,即使是见惯生死的清漓都感到浑身发凉。
突厥人秉性恶劣残暴,每攻下一座城镇都会放任士兵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直到城中再无活人,以七座城为诱饵,在他的眼中,人命就这么轻贱吗?
清漓顺着沙盘看过去,大渊西部有月氏一族虎视眈眈,南部远水救不了近火……
如果要保住这七座城,就只有调集兖州的兵马。
“你是想,亲征?”话刚出口,清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中托盘差点没拿稳。
归长风给他下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他的头疼的发作次数也越发频繁。这时候亲征,无异于送死。
“那个老不死的年老昏庸,疏于朝政,归长风早就将朝中对他有威胁的将军一一除去,”他低头看着清漓,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朝中已无可用之将,除了……朕。”
清漓张嘴,却没办法说出让他留下来的话。
即使他平日里的性格暴虐冷酷,可在对待国务之中一向以民为先。
如今三十万人的生死摆在眼前,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
翌日。
西风凛冽。
上京城外,一支军队停在城门之外。墨阳立马军前,最后回头朝高高的城门望了一眼。
清漓带着翠微,神色沉凝。
城外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像一副巨大的泼墨画,清漓眼看着那支军队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