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当孙坚看见灾民搭建的窝棚,他愣了,那以树叶为顶,树枝为棚的窝棚下,是如蝼蚁一般的灾民。窝棚前,一字摆开近百口大锅,每口大锅都在‘咕嘟咕嘟’冒泡,热气腾腾。
这些灾民也是够苦的……
看到此处,孙权心中给出了如此评价。
放眼整个东汉末年的史册,上面写满了‘大灾,人相食’、‘蝗灾,人相食’等字样,甚至可以说整个东汉末年的大汉百姓有一多半都并非死在战乱中,而是冻饿而死。
最终闹得有地无人耕种、有房屋无人居住,道路边、田野里,到处都是垒垒白骨。
谁能想到就这样的年景,竟然英雄辈出,还成了后世争相描写的景象……
“程普。”
孙坚呼唤了一声。
程普立即上前:“主公。”
“这些人,闹出过乱子没有?”
程普应答:“没有。”
“首次放粥的时候,的确有撕打景象,可我长沙兵一声呼喝,喊了一句‘不想要明日的粥饭你们就继续打’,这些人便不敢出手了,甚至可以说,他们畏惧长沙兵如虎。”
孙坚否定道:“他们是畏惧饥饿如虎。”
“权儿。”
孙坚说罢不在理会程普,说了一句:“你觉着他们入了荆州,等吃饱喝足以后,还会如同现在一样么?”
“若是有一天,这些人吃饱喝足了开始反叛,你当如何?”
孙权仔细思虑了良久,说道:“孩儿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哦?”
孙权在孙坚的疑问中说道:“孩儿会给他们设置一个上升机制,比如说,捕获多少鱼,又或者成为众多捕鱼者当中的魁首多少次,才能获得荆州籍。”
“父亲不是要放开精盐么?得荆州籍者,可贩盐,可贩红砖,可贩水泥,您觉着,在如此机遇面前,他们是老老实实拼死了捕鱼、养鱼,还是会反叛?”
“另外,还可以设置另外一个税收机制,那就是交够多少税者,可入长沙籍,长沙籍在整个荆州可都是有特殊待遇的,要是平白无故让外人获得长沙籍,原本的百姓肯定不会同意,如果是立下军功呢?交够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不敢想的税呢?这个时候,想必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入了长沙籍,子嗣可入岳麓读书,可以半价得砖,在这种制度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放弃自己辛辛苦苦获得的长沙籍,再去反叛?”
“到时,父亲等于多了几十万可以自力更生还能为荆州创造税收的百姓,多了一整批愿意为了进入长沙城而卖力劳作的劳动力。”
“这眼看着就要深秋了,我长沙实际上各处都缺人,明年耕种缺人、窑口缺人、岳麓缺人,这蔡瑁成为了江夏太守、蒯越主政宜城,恐怕他们也缺人。人从哪来?人不就在眼前么。”
“我们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让这群难民能够自给自足,等到缺人的时候,随便勾勾手指,给他们点甜头,这些人就会趋之若鹜,有什么不好么?”
孙坚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孙权,仿佛再说:“儿啊,你要是稍微在大一点,我都愿意让你试试,可你这个年纪……”
“父亲。”
孙权严肃的说道:“我是乌程侯的儿子,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优势,要是在这种优势之下,我连个试错的机会都没有,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
这句话触及到孙坚的尊严了,但这种大事,哪是尊严二字可以掩盖得住的?孙坚要是为了尊严二字,把这件事交给了孙权,那他还是孙坚么?
“把舅舅给我。”孙权看出了孙坚的摇摆不定:“父亲,马家还没有得到官职吧?我荆州如今缺人缺的太多了,能利用上的家族一个都不应该放过,让马家出仕,去替下舅舅,再吩咐舅舅帮我,由他及麾下兵士,一定可以压制住这帮灾民,最不济,我也不至于有危险。”